患者已經做了備皮。鄭廣源是久經麻醉場的老將了,但對眼前的患者仍是十分慎重,設計了多套麻醉方案。
腦小橋角區的手術,麻醉要求比大腦半球手術高太多了。
手術部位就在腦乾邊上,術中極易發生呼吸循環紊亂及嘔吐、嗆咳等問題,所以必須密切監測呼吸功能。
鄭廣源采用了氣管內麻醉,同時用了肌肉鬆弛劑,很快便見到了效果,打出了“OK”的手勢。
手術一開始,陶樂整個人的氣勢就變了。
再不是之前平庸無奇,整個人清淡如水的模樣,而是驟然變得淩厲起來,像開了封的神兵利刃一般,從容鎮定,勝券在握。
患者呈側臥位,患側在上,一助鄭長春已經用藍色記號筆,在手術部位做了標識。
陶樂沒有半分猶豫,直接自上頸線上2厘米處下刀,沿乳突後緣向下,做了一個開口向左下方的U型切口。
就在切口完成的一瞬間,本是提心吊膽的鄭長春,心裡卻忽然輕快了不少。
彆看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切口,在識貨的人眼中,卻能看出很多問題。
他沒來得及提示陶樂,要怎麼開這個切口,但陶樂卻直接做出了最優的選擇。
這種U型切口,顯露好,簡便,出血少,對軟組織的傷害最小,這也就罷了。
更重要的是,陶樂的手法,以及所用的時間。
不過是眨眼的時間,就完成了總長度近七厘米的弧線形切口,沒有半點偏離。
她隻切了一刀,一氣嗬成,沒有半點猶豫停頓。
就這一手,彆說是個新人,就是很多經驗豐富的老人也做不到。
切口隻是個開始,陶樂緊接著就上手分離皮瓣,切斷並剝離附著於枕骨外的頸肌。
她進行得太快了,這讓剛剛緩過一點勁兒的鄭長春,複又懸起了心。
頸肌與枕動脈緊密相連,稍一不慎就會被連累切斷,實在是防不勝防。
陶樂的動作極快,刀光刷地閃過,似乎根本未經思考,也未經辨彆,鄭長春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一步已經結束了。
除了正常的滲血之外,並沒有出現血流如注的場景。
陶樂的操作,被放大展現在對麵的大屏幕上,這讓一旁觀摩的嘉村二人,看得一清二楚。
他們兩個人的眼光,確實比鄭長春更加獨到一些,但在這時候,似乎也沒有什麼用。
肉眼觀察事物,是有極限的,而陶樂的動作,似乎太快了一點,並不給他們停下思考的時間。
從切開口到這一步,似乎是用了十秒,還是二十秒?
這麼快的速度,讓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個熟悉的場景。
在阿爾卑斯山下,私人度假村裡,那間會議室中,那段顛覆所有人認知的視頻。
他們後來也曾經放慢速度觀看過,視頻中的每個動作確實都分毫不差,完美無缺。
術者的雙手,戴著無菌手套,雖然看不真切,但可以確定是一名女性的手。
現在,記憶中的那雙手,與大屏幕上顯現的,已經高度重合了。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忽然湧上了二人的心頭。
難道那段視頻,真的如威廉姆斯理事長所言,沒有經過任何加工,完全是真實無虛?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的。
嘉村佑健伸手揩了揩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與沃克爾一起全神貫注地繼續看起了大屏幕。
在那裡,陶樂已經用顱後窩自動拉鉤擴大了切口,又在枕骨鱗部鑽孔,打開了一個4厘米寬窄的骨窗。
鄭長春看著監測數據,輕聲地提醒道:“患者的顱內壓過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