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繼續進行。隨著腦小橋角的顯露,內中的情況也展現在大屏幕上。
腫瘤似乎已經明明白白地暴露出來,就等著主刀醫生摘下這顆果子了。
然而在經驗無比豐富的嘉村佑健與沃克爾二人眼中,見到的東西卻並非如此。
這隻是覆蓋在聽神經瘤表麵的蛛網膜囊腫而已,它的迷惑性相當強烈,經常會誤導醫生將它當作病灶,從而忽略了真正的聽神經瘤。
這種東西,也許可以讓某些根基不牢的年輕人,止步於此吧?
然而,嘉村心中剛剛升起的一線暗弱的,不方便宣之於口的陰暗心思,就被陶樂打破了。
準確地說,是她的動作太迅速,太果決,並沒有給他留出多餘的遐想空間。
戳破、引流,清理蛛網膜囊腫,陶樂都做得十分流暢。
而就在下一刻,她就順利地找到了腫瘤的下極,以實際行動表現出來,她並沒有一點被迷惑。
在開始切除之前,她又做了另外一件事:取出幾根明晃晃的毫針,紮在了患者的顱腦之上。
這個步驟,不僅一旁的鄭長春與卓勝利看得迷迷糊糊,嘉村佑健與沃克爾更是如此。
不同的是,類似的情況,他們在前次大型動脈瘤的視頻上,曾經見到過。
這並不是當前通行的,有關神經外科手術方麵的新技術、新程序。
當時湯尼曾經對此作過解釋,說是這幾根毫針一紮,就能起到止血的效果。
嘉村佑健對華國的針灸,其實有點兒淺薄的理解。
它對於某些疾病確實有著一定的功效,但要說到能像銀夾一樣鉗閉血管,阻斷血流,那還是不太科學。
不過沒關係,他們現在就在手術現場,可以親眼觀摩這些纖細的毫針,到底能否如湯尼所描述的那樣神奇。
陶樂一旦進入手術狀態,整個人的精神立即高度集中,將外圍的一切全部拋諸腦後,早就忘記了手術室裡,還有兩個努力尋找著錯漏之處的外國專家。
後顱窩的切口不大,不可能將直徑5厘米的聽神經瘤直接剝離出來,所以陶樂選擇的是包膜內切除。
她先用腦棉將腫瘤側下方的一部分聽神經保護起來,然後才在瘤體之上,選擇了一處沒有血管的部位切開。
鄭長春看到這裡,眉頭漸漸地皺了起來。
依照常規流程,陶樂應該先用電灼或夾閉血管等方式預先止血,以免在切開後大量出血,影響手術進行。
沒想到,在前期各種靠譜,讓他的期待無限提升之後,這人又忽然毫無預兆地虎了起來,乾脆將止血這一重要步驟直接省略。
這簡直是讓他老人家的一顆心,從高空直接砸到了地洞裡,摔得生疼不說,還各種擔憂害怕。
“小陶啊!”他實在忍不住,在陶樂下刀切開腫瘤的同時,開了口。
“什麼?”陶樂手下不停,從器械護士那裡接過了刮匙,嘴上下意識地問道。
鄭長春已經做好了止血準備,指導責備的話也到了嘴邊,又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
因為眼前的切口處,根本就是一滴鮮血也無,好像她切的不是一個布滿了大大小小猙獰血管的腦瘤,隻是一個水分全無的乾窩頭。
“沒事了。你繼續。”鄭長春聽見了自己乾巴巴的聲音。
這一刻,之前韓泰帶著點責備意思的話語,又在他耳邊回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