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遐年。”
遲晟打斷了季遐年的話,伸手扶住季遐年的雙臂。
他感覺到手掌下的身體繃得很緊,像是一根隨時會斷掉的弦。
遲晟的聲音不自覺就軟了下去,盯著季遐年近在咫尺的眼睛,安撫道:“你冷靜點,沒事的,啊。”
季遐年怔然地沉默了,他無法聚焦的眼裡看不出思緒,像是無法觸及的星。
但遲晟就是知道他在害怕——如果沒有“看清”過,或許季遐年能滿足於“能看見”。但他看清過這個世界,所以他害怕失去。
遲晟把季遐年扶起來,一邊說道:“你也說了,可能是使用視力過度的緣故。你現在臉色白的嚇人,一定很累了。所以咱們上樓睡一會,等休息好了一定就沒問題了。”
季遐年的嘴唇微微翕合,最終沒有拒絕,“好。”
遲晟於是帶著他上樓,一邊一如既往地嗶嗶起來,“說起來我還沒進你房間看過呢,你房間什麼樣的?有沒有什麼該藏的沒藏好的,你先給我說一聲,一會進去我保證不亂看……”
季遐年哪有心情回答他,甚至都沒注意聽遲晟在嗶嗶什麼。
但很神奇。
在遲晟白噪音一樣的聒噪裡,季遐年逐漸平靜了下來。
進房間後,遲晟立馬點評起來,“果然很整齊,不過比我想的要有人氣兒,我以為你住的跟樣本房那種。”
說著,他又把季遐年扶到床邊坐下,問道:“大爺,要我給你脫衣服嗎?褲子要脫嗎?”
季遐年:“……不用,謝謝。我就小睡一會,沒必要。”
遲晟聽出他沒有剛才的慌亂了,於是無聲笑了一下,“行吧,那你睡,有事叫我。”
“嗯。”
季遐年應了一聲,踢掉拖鞋上了床。
過了會,他側頭看向床邊的一坨色塊,問:“你不走?”
遲晟盤腿坐在飄窗上,聞言抬頭,“我這不是擔心你嗎?不然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從前有個啞巴,——誒等下,我手機有消息進來。”
遲晟摸出手機看了眼,高興道:“是我爸的回信。”
季遐年忙問:“說什麼了?”
“他說他那邊沒有小草這種變異的案例,先讓咱們觀察著,如果之後她再繼續長高就聯係她,如果不長了,應該就是孩子青春期的正常發育。”
讀完信息,遲晟又順勢點開最上麵的新聞推送,頓時微微蹙眉。
或許是視力弱化後的感知加強,季遐年敏銳發覺了遲晟的情緒不對,於是問道:“怎麼了?”
遲晟抬頭看了他一眼,“就是新聞。得,給你來個睡前新聞吧。”
“昨天藍雨會導致感染的新聞出現後,各地類似的新聞就不斷出現,但今天出現了很多一樣的症狀——皮膚‘淤青’,淤青的部分沒有知覺。
“剛才一台放了季院士團隊的一個采訪,說‘淤青’就是感染的特性,準確描述為部分器官‘硬化’。如果可以憑自我意識控製這種‘硬化’,那就是‘變異’。
“他們還說,感染不存在人傳人的跡象。但沒用,現在末世論已經成了主流,今年春運的人數達到十年高峰,不少地方的人也開始搶購物資,好在快過年了,超市、市場的備貨都挺足的。
“但這發展比我想象的快啊,看來很快就會一級管製了……”
遲晟一邊說著,一邊抬頭朝床上看了眼,卻見季遐年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勻長。
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遲晟於是不再說話,收起手機後悄聲走到床邊,彎腰給季遐年把被子掖好。
但他沒照顧過人,掖的不舒服。
季遐年在睡夢中抗議地扭了扭腦袋,然後頭一歪,下頜壓在了遲晟那隻搗亂的手上。
遲晟:“……”
季遐年偏著頭,略薄的嘴唇隻差毫厘就能貼上季遐年的無名指,濕熱的呼吸儘數噴在遲晟的皮膚上,在寒冷的冬日裡,觸感格外清晰。
遲晟的心跳有些快,但還是小心地抽出了手。皮膚摩擦拉扯的觸感被末梢神經放大,像是惡魔的囈語在遲晟的耳邊蠱惑。
或許是一時鬼迷心竅,反正遲晟後來清醒後也解釋不清。
總之,他就在抽出手之後,鬼使神差地伸出拇指,輕輕擦過季遐年溫熱的唇角,還按了按季遐年嘴角的那個小窩窩。
柔軟的,溫熱的。
跟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季遐年完全不一樣。
遲晟莫名覺得愉快,收回拇指看了看,然後往口鼻間送——就是這時,遲晟瞬間清醒了。
——等等,我想乾嘛?
遲晟整個人如遭雷擊,但作為金獅大隊一員的素質讓他即使在這種三觀崩塌的時候也保持了鎮定——他觀察了季遐年,確認對方依舊沉睡後,終於落荒而逃。
遲晟逃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走到穿衣鏡跟前,看著裡麵驚慌的男人,惡狠狠用手懟鏡麵:“流氓!”
鏡子裡的人橫眉豎眼,眼神發飄地瞪著遲晟。
遲晟又罵:“變態!”
鏡子裡的人底氣不足,胸膛起伏。
終於,遲晟稍微平靜,然後一巴掌蓋在穿衣鏡上,一個人嘀嘀咕咕。
“美色誤人美色誤人,罪過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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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晟:罪過罪過,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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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快入V了,等存稿夠了就V,可能周三或者周四吧……(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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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