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愛琴最後硬著頭皮找唯一一個關係不錯, 也就是昨天借化妝品的那樣。
這位女知青聽完樂的哈哈笑：“不就陪小孩子玩玩嗎，瞧你為難那樣，可以可以。”
牧小野對對方也很滿意, 雖然不如顧愛琴漂亮，但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白的, 像個洋娃娃。
他揮揮手：“你走吧，不要打擾我們二人世界。”
女知青附和：“對對快走吧，我和小野要過二人世界。”
顧愛琴欲言又止, 剛才忘記叮囑了, 不要讓他胡說八道。
算了，應該不會。
事實證明，她錯了。
她剛出屋, 女知青就笑嘻嘻問：“她比我漂亮啊, 怎麼不讓她做你女朋友？”
從來沒人告訴牧小野不能說兩人的事, 他老老實實回答：“因為他是二狗子的女朋友。”
“ 二狗子？”女知青不知道牧青雲的小名，“那是誰，你的小夥伴嗎？”
牧小野對待女朋友向來很有耐心, 生怕她理解不了, 詳細解釋道：“我爸爸的女朋友, 我未來的媽媽, 奶奶未來的兒媳婦。”
女知情：“哈哈哈………嗝………”
等下, 那就是牧青雲的女朋友？
知青來自城市，多多少少有些清高, 認為自己和當地的農民不一樣。
即使談對象, 一般也會選擇知青, 就像個小小的圈子。
顧愛琴這樣的想法更多, 另一方麵，她腳踏兩隻船，更不敢說了。
好在大環境下，談對象都是偷偷摸摸的，兩人又特彆注意，因此從未露出過蛛絲馬跡。
而另一方麵呢，顧愛琴幾乎不掩飾自己和李子健的關係，他家境優越，教養好有文化，能充分滿足她的虛榮心。
反正這種事兒僅限知青圈子內知道。
“小野，你搞錯了吧。”女知青想了想，認為小孩子可能搞錯了，“顧愛琴男朋友是……怎麼可能是你爸爸。”
“真的是。”牧小野畢竟隻有三歲半，如果換做個大人，可能能聽出女知青的話裡意思。
他認真道：“我沒騙你，昨天我們還一起去縣城了呢。”
女知青：“……昨天？”
昨天顧愛琴借雪花膏，打扮的漂漂亮亮，不是說要去和李子健約會嗎？
女知青感覺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嚴肅道：“小野，把昨天的事好好給我講一遍。”
“嘿嘿，聽你的。”牧小野一副你說了算的好男友表情。能被選中穿越，他記憶力超過同齡小朋友。
從遇到野豬到去國營供銷社，除了答應顧愛琴的遇到前男友，還有售貨員大姐姐怕對方吃醋外，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女知青以前沒怎麼注意的一些細節慢慢對上號。
顧愛琴昨天回來時裙子的確臟了，買了支帶香橡皮的鉛筆。
這些如非親眼所見，不可能憑空捏造的出來，而且，對方還是個三歲半的孩子。
更不可能了。
也就是說，顧愛琴真的腳踏兩隻船，一個三裡五村最帥的小夥，一個公認最優秀的知青。
真夠貪心的，虧自己把她當朋友。
女知青真的有被氣到，她一生氣就有發困的毛病，也沒心思陪崽崽玩遊戲了，往床上一靠，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於是當同屋的知青進來時看到這麼幅畫麵。
女知青臉朝上平躺，雙手放在胸前，兩手之間，是一捧新鮮的白色小菊花。
看起來安詳極了，活像遺體告彆。
同屋：“………”
這是犧牲了？
另一邊，顧愛琴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被朋友發現。第二天一大早，興衝衝趕到村外小樹林，等啊等，一直等到太陽老高也沒等到人。
她沒懷疑過牧小野說的話。
送花道歉這種事，一個三歲半小孩子怎麼能想得出來？
當然她更想不到，沉浸在幸福愛河裡的牧小野完全把這事給忘了，壓根就沒告訴牧青雲。
顧愛琴氣的咬牙切齒，於是白天上工，故意創造相遇機會一次次狠狠怒視被無視後，她忍不住了，祭出大招。
“我們以後就這樣吧，再也不要聯係了。”
按照她的分析，牧青雲心裡肯定有她，如此做一為出氣，更主要的，重新激發起他對自己的愛。
牧青雲愣了大約有三秒，微微一點頭：好。
然後就走了。
甚至沒問為什麼，為沒解釋為何沒去小樹林。
顧愛琴忽然感覺心裡空蕩蕩的難受。
昨晚又失眠了，她發現自己可能真的愛上了牧青雲，之前去小樹林為了吃的，而今天早上，隻想迫不及待見到他。
她甚至動了結婚的念頭。
有牧小野每個月的撫養費，等於家裡多了一個高級工人，怎麼過日子都不會太苦。
至於李子健說的回去，不抱太大希望，隔一陣就有這樣的說法，可都多久了，沒見有人回去過，也從沒有落實過。
係統把它失魂落魄的模樣如數記下，任務快結束了，可報告真不好寫。
從來沒有過這種記錄，穿越者選擇和任務反來，卻詭異的起到了正麵效果。
不知道這究竟屬於牧小野的個人魅力，還是彆的。
接下來隻剩最後一步了，也是最難的一步。
牧青雲看似放下了，然而顧愛琴在他心裡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情可以去，回憶卻不能。
他重情重義，顧愛琴告發他強迫耍流氓，反之，如果失敗，造成的傷害同樣差不多。
兩個人總有一個要身敗名裂，以牧青雲的性格，對方是深愛過的女人，很難不犧牲自己。
幾天之後，一個消息把知青們炸的喜極而泣。
上麵來文件了，紅頭文件，蓋著鋼印的那種：關於知青回城的試行辦法。
懷著紮根農村的轟轟烈烈夢想下鄉，然而現實，卻殘忍的像場不會停下的噩夢。
大米飯好吃，那你知不知道種水稻的時候，水蛭順著腿往上爬的驚悚感？白麵饅頭好吃，可有誰知道，揮著鐮刀彎著腰，太陽把皮膚曬得爆了一層又一層，還有咬的人恨不能把肉撓下來的各種小蟲？
吃的是堪比豬食的大鍋飯，睡覺好幾人一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什麼都沒有。
雄心壯誌就這樣一點點被蠶食，隻剩麻木的軀殼，如果沒有回城的執念還在，很多人真的不想活了。
紅頭文件規定：回城有兩部分組成，原住地提供名額，下鄉所在地負責審核。
幾乎所有人都分得清主次。
所在地審核看得見摸得著，無非就是下鄉表現等等。這個好辦，基本沒犯過什麼大問題，實在不行就去大隊裡撒潑打滾，牽扯到回城的事，大隊應該不會阻撓。
因為，那是命，那是一個人的後半生，太重了。
反而上頭名額難搞，山高路遠，隻能寫信讓家人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