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帥大人……”有人上前來, 目光警惕的盯著都郡手腕上的觸手, 想要詢問統帥這件事。
統帥卻先一步開口說:“回基地再說。”
站在一旁的冥帝看到那群金發碧眼的將士們全驚了,神色大變的激動起來,有幾個說:“統帥大人要帶那個不明生物回基地嗎?”
“統帥大人, 戰艦監測係統清除的監測到這個生物是和捕捉之前戰艦的黑膜一體的, 它可能就是造成這次戰艦消失的未知生物!帶它回基地出了事……”
“不會出事。”都郡忽然開了口, 轉頭看向那群人, 在那群人裡找到了一個眼熟的麵孔, 看住他說:“你是被困在海底戰艦裡的軍士吧?之前我們隔著窗戶見過,你還記得嗎?”
那人愣了一下,忙點頭,“我記得你,記得你。”他是被困海底的戰艦裡的上校,戰艦不知道為何突然被那層困住他們的黑膜放開, 而後統帥大人的戰艦出現,他被帶上統帥大人的戰艦問明情況。
他當然記得她,可能這輩子也不會忘記,在快要死之前, 突然有人出現在窗戶外, 這樣的經曆怎麼可能忘記。
“是我救了你。”都郡毫不客氣的告訴他,“準確來說是我和它救了你們。”她摸了摸纏在她手腕上不安的觸手,對他們說:“它替你們打開了黑膜, 放了你們, 它現在對你們沒有絲毫敵意, 也不會出任何事。”
她非常明白讓他們打消對口器的警惕是不太可能的,她隻是要告知他們這一點,希望他們不要再攻擊它。
果然那群激動的人又要來反駁她。
但剛張口就被統帥打斷了,“我已經說過了,一切回基地再說,這樣簡單的命令需要我重複兩遍嗎?”
他的語氣又重又冷,所有的聲音就全靜了下去。
他才又對都郡輕聲說:“回去再說,你現在看起來可一點也不好。”
是嗎?
都郡抬手摸了摸臉,想起來自己現在渾身濕淋淋的,頭發也被海水打濕,幾天沒洗澡沒換衣服了……確實看起來很狼狽。
她也需要找個地方看看口器,再……問問冥帝怎麼來了。
她點了點頭,沒再說話,下意識的側頭看了一眼冥帝,又不知道為什麼心虛的忙收了回來,她現在……馬是掉的乾乾淨淨了吧?
那之前她以[嘟嘟]身份跟他說的那些“謊話”,就等於羞恥言論大全……比如什麼前夫,什麼網戀奔現閃結閃離……
她到底是怎麼掉馬的啊。
誰能想到劫後餘生,會是這麼空前的尷尬場合,她的心情複雜極了。
等到了基地,統帥沒有急著問明情況,他讓她先去換身衣服,緩一口氣再說。
都郡帶著口器回了之前和統帥住的房間。
統帥還留在海岸邊檢查,剛剛從海底回歸的幾艘戰艦,他想留住陰冥帝君,但一轉頭陰冥帝君人已經不見了。
是跟著嘟嘟一起走了吧。
統帥皺著眉看向基地,無數的事情堵在他麵前,需要他來處理,他在這一刻忽然發現,他在被複活之後已經失去了自己,他的姓名、他的私事、他的時間全部蕩然無存,他的稱呼隻剩下:統帥大人。
他的世界隻剩下帝國,從前他不覺得有什麼,可現在他疲憊至極,他隻想陪著嘟嘟,去好好看看她有沒有受傷。
可是……
“統帥大人真打算讓都雅帶著不明生物待在基地裡嗎?您該將不明生物送進監控室,如果它真是吞噬幾艘戰艦的禍首,它可能會成為帝國最大的敵人!”
“這關乎著基地戰士們的性命,關乎著整個帝國,統帥大人不能掉以輕心……”
他快要被這些話煩透了,他心裡非常清楚那個生物就是召喚嘟嘟,困禁幾艘戰艦的那個巨大而不可估測的海底生物。
但他也非常確定,它就是[口器要不要]。
死海泥、觸手、這段時間的不在線、對嘟嘟的迷戀、反派群裡的幾個“反派”就隻剩下口器了吧……
他在看到嘟嘟在海底撲過去救它,就確定了,它是等待被嘟嘟遇到的另一個群友口器。
他前所未有的煩躁和心慌意亂,他其實預感到了他無法再留住他的都雅,不止是冥帝和九尾來了,還有口器的出現……這可能會逼迫他在嘟嘟和帝國之間做選擇。
它的帝國畏懼的,是吞噬戰艦害死了幾名戰士的未知生物,帝國怎麼會允許它存在?就算允許也一定會要求對它嚴加管控監視。
可它是嘟嘟護著的。
他厭惡極了這一刻的感覺,仿佛又回到了當初要他在親人和帝國之間做選擇的時候。
海風吹的他有些透不過氣,他收回目光冷聲打斷了所有人:“出了事我會負責,滿意嗎?”——
都郡一路上沒說話,冥帝替她拎著那個大蚌殼,一路沉默的到了房間裡。
他將蚌殼放下,也什麼都沒說,隻是找了個軟沙發,慢慢的坐了進去,坐進去之後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這個樣子……像是身體還沒有長好。
都郡目光落在他露在衣服外的手上,他的兩隻手倒是長好了,看起來好細皮嫩肉,剛剛替她拎著蚌殼的手指被硌出了深深的紅印。
他像是累極了,這種狀態之前她見過。
“你的身體……是不是還沒有長好?”都郡看著他,忍不住問他,“長了多少?”
他望著她,慢慢輕輕的對她說:“你能先問我好不好,我很開心,都郡。”
都郡愣在原地,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是,她沒有先問九尾,先問他身體怎麼樣……
“先換衣服吧,我坐在這裡等你。”他抬了抬手,那扇吹著海風的窗戶就關了上。
都郡看著纏在她手腕上的觸手,它像是軟了許多,是不是不能離開水太久?
她對冥帝說:“你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好。”她換不換衣服無所謂,她擔心口器撐不住。
她彎腰抱著大蚌殼進了浴室,將浴室門關上,在浴缸裡邊放水邊低聲問口器,“你還好嗎?你能離開海水嗎?給你泡淡水行嗎?”
它嗚嗚的蹭她的手腕,乖乖點了點頭。
都郡將它抱進了盛滿水的浴缸,讓它伸出觸手來仔細檢查了一遍,發現觸角傷的最厲害。
它的卵還裹在蚌殼內,它才剛剛產卵就又受傷。
都郡又內疚又心疼,輕輕撫摸著它低聲對它說:“你縮進蚌殼裡睡覺好嗎?你該進入睡眠恢複了,你放心我發誓絕對絕對不離開你,我去哪兒都會帶著你。”
無論如何它都得先睡覺,將它的傷口恢複好。
都郡哄了它好一會兒,最後向它保證,每隔一個小時她就敲敲蚌殼,讓它知道她還在,沒有丟下它。
它才同意了,委屈巴巴的縮回蚌殼內,又朝她望一樣,關閉了蚌殼進入休眠狀態。
都郡稍微安下心來,隨便將自己洗了一下,換上浴室裡的另一套睡衣,出了浴室。
剛踏出浴室就被一張笑眯眯的臉劫了住,那張臉就在她麵前,歪著頭笑眯眯的將她看住,銀白的長發垂了一肩。
“九尾哥哥!”都郡的心雀躍起來,下意識的撲過去想抱他。
他卻忙說:“彆撲彆撲,哥哥現在沒有實體,摔著。”
都郡這才發現他隻是薄薄的一個魂兒,“你這是……”
他朝冥帝指了指,“我過不來,進他的指環裡跟他來的,這陰間老哥哥關鍵的時候還是有點用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