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契約的過程沒什麼好說的,鬼丸原本以為契約完了他就可以叫這些裸……咳咳,那啥,去穿衣服了,他甚至還叫那些善後的時政人員去找來的衣服(才不是以找衣服為名的解釋),結果……
“請大人與我全力一戰。”一群裸嗯……總之一群男人中間,除了黑鶴之外唯一穿著完整衣服的一振三日月宗近來到鬼丸麵前,這樣笑眯眯的說。
“為什麼?”指揮著人類搜查整個俱樂部的鬼丸眯了眯眼睛注視著三日月問道。
他不相信這把三日月宗近看不出他的戰力,提出這個要求,就說明了他是想死吧,死在自己手上?
鬼丸姑且能夠理解戰士想要死在戰場的意念,但是現在所有刀劍已經得救了,為什麼還要去死?如果要去死,又為什麼要多此一舉的認他為主?
【大概是因為契約後知道你已經有了一把三日月宗近吧。】意識海中的三日月本靈如此對鬼丸解釋道。
“因為,在下必須要以死贖罪啊,能夠死在您的手中,對於在下來說,也是一種幸福吧。”三日月宗近即使談到自己的死亡,也一如既往的微笑,並且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靜。
以死贖罪?要贖罪和認我為主……啊,因為我有了一把三日月……
【為什麼我有了一把三日月就不能再有第二把?】瞬間理清了這把三日月宗近求死是因為自己的鬼丸閉上眼在意識裡問三日月的本靈。
這個組織的人類應該利用這把三日月做了什麼違背三日月道義的事情,於是被救的三日月宗近本來是打算認他這把比較奇怪的刀劍為主,結果沒想到自己已經有了一把‘三日月’,於是這一把覺得自己多餘的三日月宗近決定死在自己這個他認定的主人手中……
雖然有點無妄之災,但是鬼丸覺得,他似乎掐斷了這把本可以活下去的三日月宗近的最後生路。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因為所有的‘我’都是‘我’啊。】三日月本靈輕聲回答,【你既然明白世界上一模一樣的東西會受到規則的壓製和消滅,那就能夠理解,所有的刀劍分靈實際上都是‘同一把’這件事吧,所有的三日月宗近分靈本質上來說,都是‘我’。那麼區分這些刀劍分靈的方法是什麼呢?】
【……審神者的不同靈力?】
【是的。】對於這位人類盟友的反應速度,三日月本靈非常滿意,這讓他減少了很多解釋的過程,【所以同一個審神者的同一把刀劍不能在同一個隊伍,不然出陣必會有一把碎刀,因為理論上來說,他們是‘一模一樣’的。不光是規則的壓迫,同一把刀劍也會互相影響,比如說……記憶互通。】
【再比如說,這種互通出現的時機正在戰鬥中……】三日月本靈淡淡的解釋。
並不是不能同一個人召喚多把某一振刀劍,而是這樣做的風險與收益不成正比,而明著說時政又擔心某些人會利用刀劍的這一點特性,於是隻是做了很高的限製,並沒有明令禁止。
——畢竟有些人確實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明令禁止召喚二振刀說不定真有人私下裡做什麼實驗,不如把要求限定得很高,這樣好奇心少了,代價高了,有人真的閒的沒事做,也會考慮一下裡麵的代價的。
更彆說這代價沒幾個人能夠負擔。
時政早期也是為大大小小的運營事件操碎了心。
【……所以說,同一人的同一振刀劍,最後都會變成唯一一把。】
【是的,或者說,哪怕小心的保存下來了,即使有不同的個體,但是他們共享一樣的記憶、共同使用同一個意識。】三日月本靈回答。
表麵上隻是閉了閉眼睛的鬼丸完成了向本靈詢問的整個過程,他注視著這一振接觸還不到一個小時的三日月宗近:“如果是分靈相同的問題的話,我覺得你想要解決,一定做得到,為什麼一定要求死?”
“……為什麼您決定我能夠做到呢?”三日月宗近的微笑尷尬了一瞬,很快收拾好問道。
“因為你是三日月宗近。”那個把我坑到本丸、給我腦補了一堆設定、讓我TM假扮本靈、不知道計劃了什麼讓我現在差點拆了時政、最後再站在這裡的三日月宗近啊。
雖然這個話有點蜜汁尷尬,但是在鬼丸心裡,三日月宗近就是一個一肚子壞水、不知道在計劃什麼、智計通天、黑到流水的藍切黑芝麻包,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而且還走一步看十步的那種大佬。
嗯……這種心情完美的被麵前這一把三日月宗近接收了。
三日月宗近哭笑不得。
這可憐孩子是被他,不,被彆的他坑得有多慘才會有這種咬牙切齒的本能反應啊……
“哈哈哈……可是老爺爺不想委屈自己呢。”一部分是被自己的罪惡感壓垮,一部分是察覺自己竟然想要將自己犯下的罪交由新主人承擔,對自己厭惡的三日月本能的隱藏下自己真正的想法,抽出刀輕笑著說。
或許,他還想給這位唯一的主人,留下隻屬於他的,深刻印象吧。
即使碎刀了,您也會記得有這樣一振,任性、風光迤邐、無理取鬨的刀劍吧。
【這位大人,我有一個請求……】下一瞬間,三日月本靈說。
147.
一把刀的生命有多長呢?它可曆經千年依舊鋒刃,也可以在在短短半年內嘗遍人類的悲歡離合。
三日月宗近微微合上眼,他想到了第一次顯現時對於戰鬥的期待,知道了自己被召喚用來害人的不以為意,轉手後第一個主人的重視,以及那位在自己弱小和大意中被俱樂部黑手害死後的後悔。
然後是他自以為隱蔽、實則在黑手預料之中的軟弱掙紮,還有最後自暴自棄的自我毀滅、以及對於其他刀在俱樂部受到待遇的震撼。
在他以為自己已經夠悲劇的時候,現實總是會告訴他,他有多天真,又有多幸運。
但是,就在他覺得為救大家而碎刀也不錯的時候,這個人類出現了。
那在一瞬間,三日月宗近第一次體會到,人類對於天神的信仰以及期待、救贖。
金色的陽光在這個高高躍起的人類身後鋪展開來,像是為他渡上一雙巨大的金色翅膀,冷冷的金色眸子就像是神明審判的目光,他不光打破了圍困他們的結界,也帶來了終結所有罪惡的希望、以及權利。
三日月承認,他有不止一瞬間沉浸在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這個不知道為什麼假扮刀劍男子的人類身上。
去戰鬥、去贖罪、去將自己所有的智慧、經驗、感情,來輔佐這個假借刀劍之名、卻是為了拯救他們刀劍而行動的……人類。
但是……契約打醒了他。
在他察覺這個人類還有另一振三日月宗近時,他心底浮起的、被背叛的難以置信、以及了無生趣的絕望卻在那一瞬間告訴他,他並不是他以為的那麼想要將自己奉獻給這個人類,他隻是……隻是將自己的罪惡,推給了這個人類而已。
將自己的一切交給這個人類,這個人類也會將他的罪惡全部承擔下來,這樣,他就可以隻單單做一振單純的、不需要思考、不需要道德、不需要道義的刀劍,他隻用履行自己作為刀劍的本能,將一切思考交給人類,不問緣由、不在意正義的揮刀,然後輕輕鬆鬆的過他的悠閒日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