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心一橫,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兩步,這次伸手總算是夠到了被纏在枝頭上的風箏。
她才舒了口氣,忽的聽見宜春顫抖的聲音:“世子。”
薑雲歲循聲望去,他站在院子裡,陽光輕輕掃過他的側臉,男人膚色白皙,眉眼清俊,像一幅出塵清泠的畫,更像三月枝頭上欲放的玉蘭花。
薑雲歲的腦子裡忽然跳出四個字——芝蘭玉樹。
說的大抵是他這樣的人。
她怔怔望了他一會兒,腳下的枝乾忽然斷裂。
一聲急促短暫的驚叫被吞沒在嗓子裡,她緊緊閉上雙眼,已經做好了摔痛的準備,卻穩穩當當落進了一個穩重的懷抱。
裴聞接住了她,雙手橫在她的腰間,攥得有些緊。
他又聞到了她身上熟悉的軟香,懷中纖柔的身軀叫他有些不自在,他繃著冷淡的臉色,如此也看不出什麼不對。
他啞著聲說:“小心些。”
薑雲歲方才落下,無意間抓住了他的衣襟,此刻還牢牢攥在掌心,他身上的鬆木冷香叫她忘記了這個人的壓迫感有多強烈。
她垂著眼睫,“表哥,你先放我下來吧。”
裴聞能感覺到懷中的少女在輕輕的發顫,他以為她是被方才的事情嚇壞了,從那麼高的樹上落下,驚魂未定,害怕也是正常的。
他不擅安慰人,半晌過後也隻是說:“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怕。”
薑雲歲這會兒不是怕,是覺得待在他懷中實在煎熬,壓在她腰上的這雙手叫她心驚膽戰。
如今他已有後來位極人臣時不容忤逆的威壓。
沉沉落在她心頭。
她搖搖頭:“我不怕了。”
裴聞垂眸掃過她的側臉,她靠著他的胸膛,被迫待在他懷中,好似已
經被他牢牢圈住。
裴聞心底竟生出一種過分的滿足感。
他想將她圈在懷中,這份獨占欲,好似隻在她身上出現過。
裴聞嗯了嗯,過了許久才慢慢將她放了下來。
少女衣裙淩亂,發絲有些散亂,發間的朱釵輕輕打晃,她的耳垂軟軟的,紅紅的。
裴聞瞥了眼地上的風箏,“下次叫旁人來幫你拿。”
薑雲歲在他麵前很老實,她隻想快些相安無事的度過這段時日,“嗯,知道了。”
她已經儘可能不去他麵前晃,可裴聞還總是出現在她麵前。
薑雲歲有些煩惱。
她在心裡無聲歎氣,這樣下去,再多糾纏可就不好辦了。
薑雲歲又不敢太冒進,她如今每次都乖乖叫他表哥,時時刻刻提醒他,兩人還有表兄妹的關係。
過幾日,她定要在侯夫人麵前說清楚。
裴聞隻是她的兄長。
想來這個時候,裴聞也是將她當成妹妹來看的,沒什麼興趣。
兩人沉默間。
周述忽然進了院子,他的眼神從始至終都沒有往薑雲歲這邊看,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要稟告裴聞。
裴聞似乎不在意:“你說吧。”
周述道:“侯府門外有一學生想見您,說是葉先生的學生。”
薑雲歲記得裴聞曾經的老師就姓葉,想來門外那個也算是他的師弟。
那位葉先生是名揚天下的大儒,旁人求著要做他的學生都做不成。
幾十年來,收的學生屈指可數。
裴聞興致不高,“可曾說了叫什麼?”
“他說他阮洵期。”
“帶他去書房吧。”
“是。”
薑雲歲原本沒有興致,聽見這個名字忽然愣住,這…這個名字…
怎與她後來招婿上門的那個清貧書生一樣呢?!
薑雲歲站起來,“表哥,我…我想去那裡借本書。”
裴聞不記得她愛看書,他的黑眸定定望著她:“什麼書?”
薑雲歲急著想去看看周述口中的人是不是她那可憐的還沒過門的夫婿,她隨口亂說:“一本詩集。”
裴聞的眼神,讓她心裡發慌。
腿肚子都發軟。
每次裴聞用這種目光看著她,都要一口口將她吃掉,而且他還總喜歡看她求他幫她。
裴聞默默盯著她,也不吱聲。
她心裡就更沒底了。
薑雲歲還不知道裴聞又誤會了她,以為她是想多和他待上一會兒。
其實薑雲歲滿腦子都是她可憐的未婚上門夫婿,那個人窮雖然窮了點,腦子也與她一樣,沒那麼聰明。
長得雖然沒有裴聞這麼好看,但是他真的很聽話。
會劈柴,會做飯,會寫文章。
他還會哭呢。
薑雲歲若說喜愛也不算喜愛,隻是覺得和他一起會過得很輕鬆。
等了許久,裴聞終於鬆口,他的心情好像不錯,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好。你跟我一起過去,我去給你找找詩集。”
裴聞心裡像是被她撩起了些許漣漪,他對她這種依依不舍的靠近,竟是十分的滿足。:,,.,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