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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旬, 《染火》和《裂月》的檔期接近尾聲, 冉霖完成最後一場宣傳通告那天,《染火》累計票房3.7億,《裂月》3.02億,在四月這個多部進口大片紮堆衝擊的殘酷戰場,能拿到這個票房, 已屬不易。
二者口碑不相伯仲, 觀影網站上的評分也不相上下, 票房差距還是影片本身的風格決定的,《染火》更懸疑緊張, 《裂月》更平實人文, 故而對於隻想周末放鬆一下的觀眾來說,若隻能二選一, 還是傾向於前者的多一些。
徹底完成通告宣傳那天, 北京霧霾黃色預警,車開在高架橋上, 猶如騰入蓬萊仙境,上不見天, 下不著地,前後還看不見車。糟糕的可視距離讓所有車輛沒了脾氣, 哪怕你是千萬豪車, 也得乖寶寶似的慢吞吞往前蹭,非想聽油門轟鳴,那就隻能掛空擋踩了。
通告結束的時候是下午四點半, 結果到了冉霖公寓,已是晚上七點。通告的地點距離冉霖家最近,所以司機先送的他,待他下車時,王希和劉彎彎還在車上。
冉霖琢磨了一路,待到這裡,定了主意,故而下車之後沒關門,反而扶著車門轉過身來,彎腰衝裡麵道:“一起吃飯?”
王希和劉彎彎都沒吃飯呢,本就前胸貼後背,讓冉霖這麼一問,實在想不出拒絕的理由。況且大家都心知肚明,六月將近,能三個人聚在一起吃飯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了。
司機樂得提前收工,回家跟媳婦孩子吃飯,三人則在冉霖公寓附近找了一處餐廳。
王希本以為就是隨便吃個飯,沒想到剛吃兩口,胃還沒熨帖呢,就被自家藝人的“跳槽說明”給弄得差點噎著——
“你要去陸以堯的公司?!”
冉霖艱難咽了咽口水,道:“希姐,我是跳槽不是退圈,你表情不用這麼絕望。”
“如果你不想自己做工作室,想簽公司,大公司有的是,為什麼非要簽陸以堯的呢?”王希知道陸以堯開公司了,雖然對方沒大張旗鼓宣布,觀眾和粉絲都不清楚,但在業內這不是什麼秘密,很多明星旗下公司還不止一個呢,但她沒想到這會成為冉霖的選擇。
“反正都是簽公司……”冉霖說著想起落花中的台詞,莞爾,“做生不如做熟。”
王希一想就是這麼回事,但還是忍不住勸:“我知道你和陸以堯關係好,但事業和友情是兩碼事,關係鐵,不代表工作上也能合作愉快,況且你們也不是合作,你簽給他,他就是你老板,兄弟變老板,很容易尷尬,甚至撕破臉,到後麵連朋友都沒得做。”
冉霖其實很想問,兄弟變老板容易尷尬,那兄弟變老板娘呢……
但王希畢竟是不知情的,這樣勸,不僅無可厚非,而且完全是替他考慮,冉霖懂。
正因為懂,所以才更希望經紀人能放心:“劉關張是兄弟,也不耽誤關張幫劉打天下。確實有撕破臉的,但也有共贏的。”
王希懷疑挑眉:“你覺得你們能共贏?”
冉霖坦然微笑:“可以努力看看。”
王希歎口氣,不想把話說得太明,但又怕自家藝人吃虧:“那你想過沒有,一個公司本身的資源是有限的,能弄來的外部資源更是有限的,你覺得這些資源是會先緊著你,還是緊著你老板?”
“我。”冉霖不假思索就答。
王希扶額:“你哪來的自信?”
冉霖沉吟片刻,還是把陸以堯要轉行的事情說了,一來《裂月》之後,陸以堯個人的演藝事業就算徹底停工了,觀眾和粉絲遲早也會察覺,轉行並不是永遠不能說的秘密,二來他也希望自家經紀人能放心,畢竟是要去環球旅行的,實在不必總惦記著他這些事。
陸以堯要轉行的消息讓劉彎彎張大嘴巴,良久不能消化,畢竟陸以堯正當紅,實在看不出激流勇退的必要。
王希倒在短暫的錯愕之後,恍然大悟。難怪前陣子和幾個投資人吃飯,有一個說自己的電視劇項目想找陸以堯來演,投資和製作陣容都很強大,給出的片酬也優厚,結果還是被婉拒了。王希當時以為陸以堯可能想徹底轉戰大熒幕,不再演電視劇了,如今聽冉霖這麼一講才明白過來,原來不是電視劇還是電影的問題,而是職業規劃的根本問題。
“好可惜……”劉彎彎還是沒忍住,惆悵一歎。
王希看她:“可惜什麼?”
劉彎彎真心道:“他還不到三十歲,已經兩部主演的電影入圍國際電影節了,再奮鬥幾年,不,就這個選片眼光,再奮鬥兩年,說不定就是影帝了!”
王希歪頭:“然後呢?”
“然後……”劉彎彎想了半天,還是覺得不好違背人家意願,隻得咕噥,“然後再轉行唄。”
王希樂:“你都能看出來,姚紅肯定早就給他分析透透的了,可他還是激流勇退了,那就說明影帝不是他的追求,商業驕子才是。”
劉彎彎糾結:“但演戲他已經成功了,轉行很可能失敗。”
王希下巴朝冉霖的方向一揚:“這不有一個馬上就要過去幫他賺錢了嘛。”
冉霖囧。
劉彎彎被逗得一笑,可眼裡分明還沒完全認同。
王希索性問:“如果讓你選,影後和霸道女總裁,你想做哪一個?”
劉彎彎愣住。
王希耐心等待。
冉霖也好奇起來。
好半晌,劉彎彎終於想明白了,其實兩個都很好,怎麼選,全看個人喜好,人生不就是一場為了自己的奮鬥嗎。
至於王希給出的選擇,她打心底認為:“隨便給我一個就行,我不挑,真的。”
……
一頓飯吃完,冉霖最後一點惦記的事情也煙消雲散,自家經紀人不用再費心幫他挑選公司或者經紀人,安心準備自己的旅行就好。
王希的一顆心也終於落地。雖然她對於陸以堯公司的前景還是持謹慎態度,但就像陸以堯選擇改行一樣,冉霖去他的公司,也是想清楚之後的選擇,隻要冉霖堅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她唯有支持和祝福。
隻劉彎彎有一絲絲的心情複雜,因為在打車回家路上,她才後知後覺,如果自己跟著冉霖去了陸以堯公司,那不就代表和李同成為同事了?更重要的是,李同是老板的助理,她是簽約藝人的助理,存在了等級差啊,她是不是應該把對方從“不讓他看我的朋友圈”裡放出來……
老話講,說曹操曹操到,劉彎彎沒料到,原來“想曹操”也不安全。
就在那頓飯的兩天之後,她還沒把李同從朋友圈屏蔽裡放出來呢,就接到了休假中的自家老板的電話,說明天夜裡要和未來老板一起去刷電影,怕狗仔隊跟拍造謠,所以讓她和李同也一起過去,幫著打掩護。
作為助理,這種事情當然義不容辭。
……
翌日清晨,鬨鐘還沒響,冉霖就醒了,而且不困不乏,精神抖擻。
這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學校開運動會或者郊遊,因為可以帶著一書包好吃的去,所以當天也是不用彆人喊,早早就能自己起床。
那時的他不懂,長大後才明白——雀躍和期待,是最管用的“鬨鐘”。
客廳,臥室,廚房,沙發,餐桌椅,床,反正一天下來,冉霖把能滾的地方都滾了,也記不清自己做了什麼,終於熬到晚上七點半,穿著新買的灰色帽衫,戴上口罩,出門。
陸以堯選的這家影院距離冉霖公寓很近,下班時間已過,道路還算好走,冉霖抵達影院門口的時候,也就七點五十分。
這是一家有些年頭而且地理位置也不太優越的商場,故而也十分不景氣,正門處應該在裝修,搭著一圈腳手架,來往顧客都隻能從偏門走。偏門有些窄,好在進出客流量也沒有多少。
冉霖懷疑男朋友事先來踩過點,否則沒辦法解釋怎麼一選就能選到這麼低調的地方。加上還是周二這種寡淡的時間,所以冉霖沒費太多勁,就等到一輛車離開,空出停車位。
停好車之後,冉霖罩上衣服帽子,又整理了一下口罩,隻留出一雙明亮眼睛,下車鎖車竄入商場,動作行雲流水,就像夜裡飛賊。
商場一樓幾乎沒什麼人,隻各品牌導購站在櫃台裡,百無聊賴,有些櫃台裡甚至沒導購,還有些品牌乾脆已經撤出商場,隻留下空蕩櫃台和沒徹底清理的招牌logo,透著蕭條。
走沒幾步,冉霖就找到了直梯,直達影院所在的頂樓。
和他一起搭乘直梯的有三四個人,顯然都是奔著看電影來的,冉霖捂得像忍者,也沒人注意他,畢竟最近的空氣質量,就是帶防毒麵具也不奇怪。
隨著電梯緩緩上升,冉霖的心跳也逐漸加快,他不知道為什麼隻是一次約會,要這麼緊張。
電梯終於抵達,轎廂門緩緩打開,冉霖在擂鼓般的心跳裡發現,敢情影院算是這商場裡最熱鬨的地方了。
直梯一出來正對著的就是影院等候區,雖沒坐滿,但一眼望過去也有十幾二十個人,還有六七個正在檢票進場。
正值八點,如果按照黃金時間段來衡量,這樣的人數絕對算冷清,但如果對比下麵更冷清的商場,這裡已經算熱鬨了。
等候區很寬敞,所以三三兩兩坐著的人,彼此都相距足夠的空間,冉霖一眼就看見了劉彎彎和李同,因為其餘結伴而來的人都竊竊私語,或者安靜依偎,隻有他倆動作整齊劃一地捧著手機,從手指的操作上看,激戰正酣。
帶著帽子和口罩的冉霖,用僅露出的心靈窗戶環顧四周,沒發現陸以堯的身影。
有點小失落。
悄悄走到不起眼的角落,冉霖掏出手機給劉彎彎發信息。
遠處小助理很快抬頭到處看,終於四目相對,冉霖彎下眼睛,衝她擺擺手。
劉彎彎立刻拋下李同快步過來,待走到跟前,一邊將票遞給冉霖,一邊低聲道:“李同說陸哥還要等下才到。”
劉彎彎沒什麼機會直接和陸以堯溝通,隻是單純覺得叫全名不合適,叫陸總又有點奇怪,索性隨著李同叫陸哥。
冉霖接過票,點點頭:“嗯。”
沒說兩句話,影院就通知進場——八點十分的電影,提前十分鐘檢票。
等待區有四個人同時起身走向檢票通道,一看就都是情侶,冉霖捏著手裡的票,一時不知該進還是該等。
劉彎彎像是看出他的猶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邊往檢票口帶,邊小聲說:“我們先進,李同在外邊等,不然等陸哥到了一起進,反而紮眼。”
小助理說的在理,冉霖隻得隨著她往裡走。
檢票人員隻看票不看人,壓根也沒覺得這一高一矮的男女有什麼特彆。
這一場是《裂月》,接近下檔,排片量和上座率都已經很低,冉霖和劉彎彎之前,就四個人檢票,而在他們之後,除了等著陸以堯的李同,再沒其他人。
走在有些空蕩的放映廳走廊,劉彎彎有些感慨道:“看自己的電影還要偷偷來,怎麼那麼心酸呢。”
“片酬到賬的時候就不覺得心酸了。”冉霖輕笑,既是安慰小助理,也是大實話。
有句俗語叫光看見賊吃肉,沒看見賊挨打,其實反過來,也是一樣的道理。收獲的時候想想付出,付出的時候想想收獲,才能時刻平常心。
偌大的影廳裡空空蕩蕩,以至於一走進去,就有陣不知哪裡吹過來的涼風。待走上側邊樓梯,集中坐在中間兩排的四個人都不約而同看過來一眼。
但也就一眼。
大熒幕上已經開始播廣告,光線昏黃但足夠看清路的放映廳裡,被飽滿的音效驅散了冷清。
走到倒數第四排的時候,劉彎彎拐了進去。
走到最後一排的時候,冉霖拐了進去。
上座率低的好處就是座位的選擇權大,即便是最後一排,也妥妥選在了中間位置。
廣告一條接著一條,有商品,也有新片預告,到最後差不多了,開始播公益廣告。待公益廣告結束,綠底的龍標出現,放映廳的燈光瞬間暗下來。
電影開始了。
冉霖微微向後,把背嚴絲合縫貼到椅背上,仿佛坐直了,就能顯得沒那麼心慌。
各路出品方的logo開始出現,這個公司,那個公司,冉霖都沒看進去,因為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門口……
最後一個資方的幾秒鐘logo播完時,大熒幕上和門口,一起出現了陸以堯的身影。
雖然大熒幕上男朋友的臉清晰到每一個毛孔都能看清,而門口進來的男朋友裹得像粽子。
冉霖看著李同和陸以堯一路走上來,然後李同在倒數第四排拐了進去,陸以堯在自己這一排拐了進來。
冉霖扭著脖子抬臉看著,看著對方一點點走近,再走近。
等冉霖意識到時,他已經非常狗腿地幫對方扒拉下來椅子,好像還撲撲拍了兩下灰。
隨著戀人落座,冉霖想把手收回來,可剛收到半路,就被人握了去。
這一握,就再沒鬆開。
冉霖任由陸以堯握著,眼睛看著大熒幕,嘴裡卻咕噥:“怎麼才來。”
大熒幕上的陸以堯正在洗手間照鏡子,畫麵無聲壓抑,以至於影院裡也一片寂靜。
陸以堯湊近冉霖耳朵,熱氣隨著低語往裡吹:“停車位不好找。”
冉霖無語:“你就不能來個浪漫點的理由嗎……”
陸以堯沒說話。
冉霖正疑惑,口罩卻忽然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掉,下一秒視野裡的大屏幕就被遮住了,陸以堯準確無誤地擒住了他的嘴唇。
一個介於蜻蜓點水和法式熱吻之間的吻,比點水深一些,又沒有法式纏綿那麼久,待離開時,冉霖還覺得嘴唇酥酥麻麻,有點癢,有點熱。
“這個理由可以嗎?”陸以堯帶著淺笑問。
“因為想親我所以遲到了?”冉霖想白他,卻不爭氣地發現,戀人帶著笑意的眼睛在大熒幕光線的映照下,燦若星空。
陸以堯把放置飲料的扶手推上去,讓兩個座位之間毫無阻隔,然後把冉霖攬進懷裡,低頭又啄了一下:“因為如果遲到的話,就可以像現在這樣,不用廢話,直接親。”
冉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