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韓山童在河南潁州遇害的同時,江浙東海之上也不再風平浪靜。
在運送貨物的船上,一個男孩正嗚嗚啼哭。
男孩的父親正在掌舵,回過頭板著臉斥責道:“男子漢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男孩的娘親見相公心情不好,便將兒子拉遠了些,在空闊些的甲板上坐下,嚇唬道:“再哭下去,你爹可又要揍你了。”
男孩用袖子擦了擦臉,止住哭聲,可憐巴巴地道:“我們又沒做什麼壞事,怎麼就成了賊寇了,鄰家的阿兄都要趕來海上捉我。”
男孩的娘親正欲解釋,眼角掃到在甲板上躺著的一名黑臉漢子,麵色有些慌亂,推搡了一下兒子,佯怒道:“彆胡說!”然後領著孩子往另一邊去了。
躺著的漢子正是方國珍,母子二人所言自然被他聽在耳中,待他們走後,緩緩坐起身子歎了口氣。
自文瑄走後,元廷已經下達數十道旨意,許以重金,招募沿海壯丁鎮壓無憂島的海寇,是故不少的濱海壯士紛紛來海上討伐。
來攻之人儘是島上眾人的往日鄉鄰,所以儘管大多數都是方國珍所部得勝,但士氣卻逐漸不複以往。
方國珍對此大感頭痛,看著母子二人的背影自言自語道:“誰又甘心以海寇自居呢?可亭戶也好,農戶也罷,誰能逃得過元廷的剝削?”
“三哥,又在想什麼呢?”方家老四方國瑛不知在何時走來,端著些酒菜,拍了拍出神的方國珍。
方國珍苦笑道:“沒什麼,就是有些疲憊而已。”
老四對此已經習以為常,輕笑著問道:
“又是一些婦孺偷偷議論被你聽到了吧?”
方國珍點了點頭,說道:“希望恩公的計策可以管用,否則長此以往,大家可就真沒了士氣。”
方國瑛笑著回道:“文公子向來算無遺策,我們隻要依他之言,溯江而上,窺視江東,一定可以割據一方。”
方國珍歎息道:“大夥到島上來為的是能活命,有口吃的便滿足了,我隻擔心戰事一起又要葬送多少條無辜的性命。”
方國瑛寬慰道:“我就隨口一說而已,你彆放在心上。蘇兄弟已潛回台州賄賂官員,江浙的官員本就貪腐,如此一來,奉詔討伐我們的沿海百姓不能得到應有的獎賞,便無人再會相信朝廷,我們就等著他的好消息吧!”
方國珍搖頭道:“我們與元兵多次交戰,我已經看清了形勢,這一省的官吏大多貪腐不堪,招撫我們也是為了應付上司而已,我們越是折騰,他們就越是害怕,越要許給我們好處。隻要我們逃往海上,他們便拿我們沒有辦法,怕就怕……”
老四知道方國珍擔憂之事,無奈地道:“那個泰不華的確很難對付,咱們幾次都差點折在他手上,好在為首的官員都比較迂腐,否則元廷若以他為帥,我們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二人議論之人名為泰不華,字兼善,為人頗有風骨,最重氣節。十七歲便在江浙科舉鄉試中考頭名,次年在朝廷考策論,策進士及第,以此入朝為官。
妥懽帖睦爾即位時,為拉攏文宗皇後、燕帖木兒、伯顏等人,欲加文宗皇後以“太皇太後”的稱號,對大臣燕鐵木兒、伯顏皆賜地封王。
泰不華認為此事不可,據理力爭,上書道:“嬸母不宜加此稱號,相臣不當受土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