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正在恣意的揮灑著汗水, 他準備榨乾所有的力氣。
隻是吧,腦袋上的鍋蓋頭實在不怎麼方便, 因為流汗太多,濕噠噠的貼在腦門上。
江衍有些好笑, 就因為帝征曾經說過,喜歡他這樣摸起來毛茸茸如同小狗一樣的頭發,他居然就這麼一直留著這個發型, 任由彆人嘲諷。
以前的自己, 還真是有些幼稚。
他在末世中可不是這樣礙事的發型, 這頭發不僅遮擋視線, 一流汗還貼臉上。
他現在都能想象他現在是個什麼搞笑的樣子。
喘著白氣停了下來, 摸了一把一頭的大汗,江衍回到耳室,找了一把匕首。
末世中都是他自己給自己絞頭發, 輕車熟路。
更何況比起以前,他現在還多了一麵鏡子,顯得更加方便了。
鏡子前,一丟丟的頭發被絞了下來, 露出江衍的臉。
鏡子中,江衍抓了抓柔軟的小碎發, 好一個根正苗紅的好青年。
江衍都有些詫異, 原來他換個發型也頂頂的好看, 他的皮膚十分的白皙, 要是再換上一身白衣, 說不定還有一股子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聖潔,不知道會讓多少男人失足。
江衍捏了一下自己的臉,“論發型對男孩子的重要性。”
“長這麼漂亮,想勾搭誰勾搭誰,嘖嘖,何必死守在帝征那個不開竅的死人臉身上。”
“被發型耽擱了啊。”
江衍還有趣的調侃了自己一把。
這時,小蟲草正屁顛屁顛地跑進來。
江衍回頭,小蟲草一愣,掉頭就跑。
但沒跑幾步就停了下來,歪著個脖子打量。
“呀?”
小蟲草手上的小水槍都掉地上了,飛快的衝了過來,你的鍋蓋頭哪兒去了?鍋蓋頭那麼好看,現在頭發都不能甩得飛起來了。
江衍也不理這個審美有點歪的小家夥,走了出去。
小蟲草覺得新奇到不行,已經爬到江衍腦袋上麵,抓著頭發,做了一個駕駛神龍的姿勢,感覺著和以前有什麼區彆。
主墓室中,歐南浩和帝征正在鍛煉,江衍也沒有去打擾,想了想,也不知道那個木乃伊還守在洞口沒有,要是一直在洞口他們就沒法出門了。
江衍準備去看看,他也不出洞口,就偷偷看一眼。
隻是才進入隧道江衍就懵了,瞳孔都快速縮了一下。
白神禪也是一愣,“同學,裡麵還有人嗎?一個鍋蓋頭,一個撲克臉,還有一個長得有點好看身材不錯的流氓。”
江衍:“……”
掉頭就走,心裡麵有一萬頭草泥馬在奔騰。
他們都躲這裡了,白神禪居然都能找到。
“同學,你轉過頭讓我看看,我怎麼覺得你有點眼熟。”
白神禪追了進來。
歐南浩和帝征聽到聲音,走了過來。
這裡就這麼一個通往外麵的隧道,根本避無可避。
主墓室中,一群人麵麵相覷。
白神禪一個勁揉眼睛的看向江衍,“鍋……鍋蓋頭?”
彆說白神禪,連歐南浩和帝征都傻愣愣的。
江衍的氣質原本就徹底改變了,隻是遮住大半張臉的鍋蓋頭替他掩蓋住了。
如今露出整張臉,還有完全脫變的氣質,那種衝突的感覺就特彆明顯的凸顯了出來。
一時間,幾人的眼睛不由得在江衍身上不斷的掃視。
江衍卻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白神禪身後的許洋,他怎麼會跟在白神禪身後?
兩個人幾乎完全相反的三觀,他們怎麼走到一起的?
一時間,墓室中居然安靜了一瞬間。
不過馬上,歐南浩一把將江衍拉了過來,三人警惕地看著對麵的小光頭。
白神禪這才回過神,露出一口白牙,“彆緊張,今天不是來殺你們的,你們幾個小雜魚,殺起來也不怎麼痛快,不稀罕。”
江衍心道,不稀罕?那你還拿著匕首一個勁朝他們這邊做著捅人的動作。
而且,彆說小雜魚,小蝦米這死變態都能殺得特彆亢奮。
但馬上,白神禪的下一句話,如同一顆炸彈一樣丟在了三人腦海中,“我是來教你們怎麼殺人的。”
一片安靜,隻有白神禪一張一合的嘴巴,“這個世界多危險啊,跟著我學殺人,你們才能好好的活下去啊,像你們這樣的弱雞,我都不忍心看著你們這麼快翹辮子。”
嗶嗶嗶,怎麼看都在忽悠。
江衍三人:“……”
前兩天還恨不得立馬殺了他們,現在說這話鬼才會相信。
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白神禪眼睛滴溜溜的轉,振振有詞,“聽過一句話沒有,殺人是衛道,為眾生而殺人,隻要殺儘世間壞人,這個世界是不是就完美了。”
這個瘋子,歪門邪說。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江衍,帝征,歐南浩對視一眼,完全看不懂對方的意圖。
白神禪還指了指背後的許洋,“你們都不知道這是多麼高尚的一件事情,喏,他現在就是跟我混。”
讓江衍意外的是,許洋居然沒有反駁。
這怎麼可能,許洋怎麼可能跟著白神禪到處殺人。
彆人對許洋不了解,但江衍卻是知道一些的,這樣一個正直,無私,不昧,光明磊落的人,絕不可能和這個小惡魔是一丘之貉。
“答應吧。”白神禪眼巴巴的問道。
不用想就知道江衍他們的答案,怎麼可能答應。
但還沒有回答,白神禪就臉色一變,“不答應,你們肯定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的。”
果然,剛才都是騙人的,還在他們麵前裝乖,現在本性一下就暴露出來了。
白神禪說完從懷裡拿出了那本青銅冊,“嘖嘖,這東西可是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也隻有始皇的邪術才有足夠的威力讓我規避掉那人種在我身上不能主動殺人的血咒。”
江衍三人心臟都縮了起來,怎麼辦?這本怪書對他們有沒有用。
白神禪眼神一正,“不見棺材不落淚,讓你們倔。”
將青銅冊打開,舉過了頭頂。
不知為什麼,就一個簡單的動作,整個墓穴突然就變得森然了起來,一股無形的無法反駁的壓力從那本青銅冊上散發而出。
以及白神禪那讓人心底發寒的聲音。
“歐南浩,罪不可赦,賜大秦十二刑之穿腸……”
“帝征,罪不可赦,賜大秦十二刑之切恥……”
江衍終於知道為什麼這些人都稱方士的術為邪術了。
隻見歐南浩身體突然一震,然後,滿臉驚駭的就那麼倒拿著手上的工布劍,對準了自己的腹部,一點一點的推進,手都沒有顫抖一下,就像馬上將那麼大一把劍插進肚子的不是自己一樣。
而帝征,正毫不猶豫的拿著匕首向臍下三寸劃去,帝征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江衍心直哆嗦,大秦刑法之重,稍微學過一點曆史的肯定都知道,但沒想到還有這麼那啥的刑法。
現在可不是驚訝這些的時候,稍有遲疑,歐南浩和帝征的下場恐怕比被喪屍咬死還淒慘。
“住手,我們答應。”江衍都不知道怎麼喊出這句話的,簡單的一句話,在詭異的壓力下似乎花費了他巨大的力氣。
他們還有彆的選擇嗎?
無論如何先穩住這個神經病。
白神禪腦袋上的青銅冊關上了。
其實也不過一瞬的時間,但帝征和歐南浩臉上已經是冷汗淋漓。
那種無法控製自己身體,那種無法抵抗,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做著違背自己意誌的事情的感覺,比想象中還要恐怖。
這也證明了一件事,隻要將名字寫在那本書上,恐怕真的就身不由己了。
白神禪笑眯眯的收起了青銅冊,“恒古以來,公認的天下至邪的三種方術分彆記錄在三本書上,一本始皇遺詔,一本封神榜,一本長生金冊,現在始皇遺詔在我手上,哪怕我身上有千世血咒,你們也鬥不過我的,所以乖乖的從了我吧。”
說起始皇遺詔,白神禪似乎也特彆得瑟,“還是始皇遺詔好使,哪像那封神榜,隻能死人上榜,一點樂趣都沒有,嘖嘖,當初為了鑄就封神榜,死的方士也是堆積如山,至於長生金冊……”
說道這,白神禪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說不出的柔和。
不過馬上反應過來,“說了你們也不懂。”
江衍有些唉聲歎氣,末世的日子果然不是那麼好過的。
白神禪還跑過來摟住了江衍的肩膀,“以後我們都是好朋友。”
江衍臉上剛準備放鬆,白神禪又加了一句,“作為好朋友,最好的結果就是要麼我殺了你,要麼你殺了我,嘖嘖,想想就爽,特彆是你這樣連始皇遺詔居然都無法記錄的未知存在,每次看到你都忍不住想捅你兩刀,我足夠喜歡你吧。”
說實話,聽到這話,江衍的心都是哆嗦的。
但又有些無奈,因為無法反抗,沒好氣的道,“你現在不會殺我們吧?”
不然,白神禪也不會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江衍繼續道,“我們現在都在你手心裡,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帝征和歐南浩也看向白神禪。
白神禪答道,“一開始不就是說了,教你們殺人,殺這世上最邪惡之人。”
江衍三人看向小光頭。
白神禪:“你們這什麼眼神?我可是菩薩心,放心,我們殺的都是壞人……”
巴拉巴拉……
江衍是一句也沒有相信。
江衍在想著,這小光頭實在太邪氣和神秘了,如同能從他身上學到一點本事,當然是好的,那樣他們也能夠在末世中活得更久。
當然,要是能擺脫這小光頭就更好了,先不說跟在這小光頭後麵去殺什麼人危不危險,光是這小光頭就是個不□□,說不定什麼時候興趣一來,就設法將他們都殺了,以白神禪的表現,這個概率還不小。
白神禪打了個哈欠,“有點困,得睡一覺,明天我在教你們殺人。”
說完找了一個耳室睡覺去了。
許洋跟了過去,筆直站在門口,身材挺拔的靠在牆上,背上的木箱放在腳邊,就像一個守衛。
江衍看得都有點懵。
歐南浩小聲道,“現在我們怎麼辦?”
還看了一眼隧道的位置。
江衍搖了搖頭,“跑不掉。”
指向白神禪睡覺的耳室。
耳室的門口,一隻甲殼蟲正伸出個腦袋偷偷地看著他們,認真的當小細作。
江衍小聲道,“他現在應該不會殺我們,不然以他的本事和性格,不會繞這麼大一圈,他應該有什麼事情利用我們。”
停頓了一下,“其實這也是一個機會,浩哥按照工布劍上的方法鍛煉不是一點頭緒都沒有,我們也正好利用他學一些本事。”
其實三人都知道,這等同於與虎謀皮。
但,逃又逃不了,除此之外也彆無他法。
最終,三人也隻能順其自然,時刻準備好找機會逃跑吧。
說道順其自然,江衍還真當沒事發生一樣,去熬粥了。
沒有白神禪在,那股子壓抑的感覺也消失了。
歐南浩跟在江衍旁邊,伸出手一個勁rua江衍的腦袋,“哈哈,阿衍,變了個發型,差點連我都沒有認出來,哈哈,這腦袋還挺好玩,我們阿衍居然長得這麼好看。”
連帝征都忍不住看了一眼,說實話,沒想到露出臉後,前後變化居然這麼大。
以前的江衍,光是那個造型,陰森森,死氣沉沉的,老是低著頭,連臉都看不清,在學院可不怎麼受歡迎。
不過,好看是好看了,但頭發肯定沒有以前的鍋蓋頭摸著舒服。
小蟲草跑到了江衍腦袋上,一個勁推歐南浩的手,然後乾脆直接趴在了腦袋上,翹著小嘴嘴看著歐南浩,這是它的,不許摸。
江衍有些無語,他不過就換了一個發型,怎麼這麼大反應?
趕緊捂住腦袋跑去熬粥了。
歐南浩有些可惜,讓他多rua一rua啊,多稀奇。
歐南浩感概了一會,娃長大了,不聽哥的話了。
然後看了看白神禪休息的耳室,他打不過白神禪,但他可不是什麼被欺負了什麼反應都沒有的性格。
鬼鬼祟祟的朝小蟲草招了招,“大蒜仔,你過來。”
等歐南浩和小蟲草再次從耳室出來的時候,小蟲草手上多了一張網,就撲蝴蝶那種,就是小了一號而已。
小蟲草舉著網就往甲殼蟲那邊跑,高興得一蹦一蹦的去網滿屋子亂飛的甲殼蟲,眼睛都開心成了一條縫,玩得不亦樂乎。
江衍:“……”
歐南浩還真是……
這甲殼蟲當初連火都燒不死,估計也不是那麼好對付。
江衍的粥熬好後,還專門盛了一碗給許洋,當然他是帶著疑問去的,“你怎麼和白神禪走在一起了”
許洋也沒有隱瞞,接過粥答道,“他能告訴我這場災難的真相。”
毫無頭緒的曠世災難,或許所有人都失去了希望,感覺到了絕望,但總要有人在黑暗中去尋找光明。
他不知道他會不會成功,他也不覺得他多高尚偉大,但他認為,多一個這樣的人,就多一分阻止災難的可能,無論機會多麼渺茫,總得有人去試一試不是嗎?
江衍說道,“你信?”
許洋搖了搖頭,“他答應明天會給我一個答案。”
江衍心道,原來如此,估計許洋也不傻,不會那麼容易被忽悠,如果明天白神禪的答案不能讓人滿意,許洋也不可能這麼任由白神禪擺布。
許洋喝著粥說了一聲謝謝。
江衍露出一個笑容,“不用。”
許洋這人,哪怕在最黑暗的末世,也如同一盞燈,充滿了光明。
這時,許洋突然說了一句,“如果你們以後要躲避他的話,最好不要隨便揮那柄工布劍,他好像可以通過奇特的聯係進行追蹤。”
他這兩天一直跟在白神禪身後,白神禪怎麼找到江衍他們的,他雖然不是特彆清楚,但也看懂了一些。
至於為什麼告訴江衍,估計是江衍救過他的兵的原因。
江衍臉上一驚,難怪白神禪會找到這裡來,這些古怪的方術還真是千奇百怪,讓人防不勝防。
江衍點了點頭,“多謝。”
正準備去洗碗,這時候,白神禪迷迷糊糊的伸著鼻子走了出來,“好香好香。”
然後飛快的跑向鍋邊,“居然是稀飯,天,你們哪來的米?給我吃一點唄,好朋友。”
江衍心道,你這句好朋友還真廉價。
結果江衍還沒有回答,歐南浩三兩口就將鍋裡麵剩下的一大碗飯倒進了嘴裡。
白神禪:“……”
也虧得白神禪沒有去每個耳室搜,不然他們的糧食會被發現。
不過白神禪這人對殺人,看著生命流失特彆感興趣,暫時還沒有看出來他有沒有強取豪奪的習慣。
白神禪淚汪汪的看著倒得乾乾淨淨的鍋,如果不是知道他曾經那些讓人深惡痛絕的作為,還真如同一個靈氣十足讓人可憐的家夥。
白神禪眨巴了下眼睛,“下次你們有糧食了給我吃點唄,好朋友。”
江衍不想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