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長寧每拆一個陷阱,白戲衣就跟著肉疼一下。雖然她不怎麼熱衷於修煉,但也看得出來這些陷阱質量相當高,每一個都令人拍案叫絕。
那位輔事究竟是生了怎樣一副七竅玲瓏心,才做得出這種珍品陷阱。數目還如此之多。
肉疼到心肝發顫,快要沒眼看。而且總覺得再這麼破壞下去,那位輔事得秋後算賬。白戲衣想叫付長寧收手,話到嘴邊又換了個說辭,“長寧,你隻管前行,接下來就交給我。”
付長寧是個守規矩的人,還有點兒直,“得罪輔事”這樣可笑的理由不足以撼動她半分。
白戲衣雙手撐在付長寧肩膀上,背部直立,高出付長寧一個身位。凝神屏息。那一瞬間,就那一瞬間,以她為中心,感知呈放射狀延伸到方圓百裡。清晰地找出路。
“找到路了。島中心有一個八角亭,那裡是我們的終點。”白戲衣說。
“好。”
付長寧並沒有如白戲衣預期中變得溫和,反而變本加厲,腳下更猛了,像頭小火車一樣橫衝直撞,撞向八角亭。
沿路的陷阱遭了殃,破壞得一乾二淨。偏生白戲衣選的這條路還是陷阱最密集的那條。黃土滾滾而過,留下一路殘骸。
白戲衣像騎了鬥牛一樣被上下搖晃顛簸,隻差沒口吐白沫。
到八角亭才勉強撿回一條命。
付長寧放下她:“戲衣,你臉色不太好。”
白戲衣:“有你在身邊,能喘兩口氣兒都是燒了高香了。放我下來。”
再上你的背我就是狗!
付長寧沒聽出來,喘了兩口氣兒平複呼吸,攙著白戲衣進八角亭,“是你的傷又嚴重了嗎?我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白戲衣快哭了:“算是傷又嚴重了。但我還沒死,你彆放棄自己,要好好醫啊。”
八角亭裡聚集了很多人。
三三兩兩分開,各自為政。右方擠了一團人,身上都帶著傷。雖然紮堆,但還能看出來序列。想來人群中有能醫傷的修士在。
付長寧雙眼發亮,捏了一把白戲衣讓她擺出一副半死不活病重的模樣,成功擠進人群一屁股占據第一名。“讓讓,我好友的傷很重,她快要死了。這位善心的修士,請你一定要治好她。大恩大德我下輩子......方澄,是你啊。”
陷阱造成的傷是活傷,傷口一直在蔓延擴大。禮樂殿秘法知道怎麼治療這種活傷。
方澄嘗試著醫治一人,那人果然好了。當即大喜,對著方澄拜了三拜,“傷口不蔓延了,我就能運功療傷。珠璣仙子都不足以形容姑娘,照我說,姑娘是菩薩仙子。”
“什麼什麼,竟有人能治這詭異的傷。”
“呀,真的治好了。”
“我認得她,珠璣仙子方澄,禮樂殿這一代最出色的弟子。”
“珠璣仙子高抬貴手救我一命!”
眾人層層圍住方澄。便有了眼下這一幕。
方澄看了一眼付長寧,雖然眸子斂得快,但還是漏了一份笑意,“沒規矩的人我是不會救治的。但長寧你是殿主的女兒,傾寒又對你有愧,那看在長寧的麵子上,我勉為其難先為這位姑娘治療。來吧。”
聲音溫和,刺也溫和。
付長寧臉上有難堪,但很快淹沒在一如既往的厚臉皮中。她這些年在方澄跟前丟的人還少麼,多得能從今天飯後談到十年後的除夕夜。當然是白戲衣的傷要緊。
付長寧拽了拽白戲衣。
白戲衣沒動。
方澄見狀笑道,“姑娘,若是等長寧來死馬當作活馬醫,你就廢了。長寧雖為殿主之女,但修為上嘛、差了些。”
付長寧與方澄皆為禮樂殿之人。方澄和聶傾寒那段轟轟烈烈的愛與方澄的不俗天賦同樣為人津津樂道。天下誰人不知珠璣仙子方澄,而付長寧就是那個平平無奇、得靠她爹的姓才能讓人想起的聶傾寒腿部掛件。
白戲衣本來就瞧不上方澄,這會兒見方澄明裡暗裡擠兌付長寧,更是心頭來火。
冷笑一聲,拽起付長寧就走,“免了。長寧說會好好治我,就一定能做到。要你拿我的傷做筏子打壓長寧。”
方澄所言非虛,沒半句假話。但被白戲衣這麼直白的點破,不免神色閃躲,麵上有幾分不自在。
“戲衣,你該讓方澄治你的。她的修為和她的嘴一樣利害。”付長寧試圖勸白戲衣回頭。
“我就想讓你治。除了你,不讓彆人碰我。付長寧,你今天要麼治我,要麼給我挖坑立碑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