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屬於舒梨所有的東西, 都不見了。
客房乾淨又整潔,沒留下任何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稍稍透著一條縫的窗戶,一陣冷涼夜風鑽進來, 窗簾隨風晃動。
整個房間裡,除了這風聲,再無其他的動靜。
邊寂重新走向餐廳,狹長凜冽的眸掃過那一遝紅色人民幣, 手指撚住寫著字的紙條, 拿起來看。
【房租,餐費, 還有其他的費用, 都在這裡。】
【謝謝這段時間的照顧。】
連句“再見”都吝嗇得沒有說。
邊寂驀地啞笑一聲,手指一鬆,那張輕薄的紙條就從他手邊落下,緩緩飄回餐桌上。
笑意不曾深達他冷冽的眸底。
他已經很確定, 舒梨這不是臨時起意。
這是早有預謀。
舒梨早就準備好了離開這,這些現金, 她一早就準備好了。
怪不得她把每一筆賬都算得那麼清楚。
他給舒梨的手機打電話, 不出所料,電話已經無法接通。
她這樣走得乾脆利落, 不可能還會把這個號碼留著。
她真是每一步都想到了。
冷冷的燈光籠罩著邊寂,思緒一點一點沉澱,眸色也一點一點加深。
他不惱,甚至很冷靜。
心跟生生被人挖空了一塊似的。
末了, 他在想, 舒梨到底是多久之前開始有了這樣的打算, 是第一次將她帶回來, 她跟他談條件的時候,就已經這樣打算了對麼。
她可真聰明啊。
可真會利用他。
原來他對她來說,真的就什麼都不是,一旦達成目的,就再沒利用價值。
他不禁冷冷牽起唇,笑了聲。
……
隔日。
梁夏一整天都提心吊膽的,當邊寂助理大概也有兩年,但他從沒見過邊寂這麼嚴肅。
幾乎從早上過來開始,臉上一直就沒有過表情。
“五點跟研發部有一場會要開,研發部最近有兩樣新產品,即將投產麵世,需要我們跟隨市場定價。”
靠著辦公椅的男人,西服筆挺,金絲邊的眼鏡遮住凜冽雙眸裡的光,似乎在出神,沒有在聽梁夏說什麼。
梁夏小心喊了一聲:“邊總?”
邊寂稍稍垂眸,算是反應,沉著嗓道:“知道了。”
梁夏:“那沒什麼事,我先出去工作了。”
邊寂輕點一下頭,沒說什麼。
梁夏走後,他略疲憊地摘下眼鏡,一雙黑眸鎖在桌麵一直沒有動靜的手機上。
似乎是在等什麼電話。
江薏在這時候闖進來,梁夏在門口攔也攔不住。
“明晚在維多利亞酒店的晚宴,你要讓誰當你的女伴?”
江薏走進來,把自己鑲滿鑽的手包往邊寂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一丟,揚著下巴趾高氣昂地問。
邊寂冷冷睨她一眼,轉頭招呼梁夏過來:“送江小姐出去。”
梁夏趕緊進來,小眼神在兩人之間糾結了下,似乎是不敢不聽邊寂的,但也不敢招惹江薏。
江薏不滿意邊寂下逐客令,叉著腰說:“你不能趕我走,這是我爸的公司。”
“這是我辦公室。”
邊寂聲音冷然,神情沒有絲毫變動,也毫無溫度。
察覺到邊寂的冷厲,江薏抿抿紅唇,語氣弱了大半。
“我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想好找誰當女伴。”
“我明晚也去。”
很明顯的暗示了。
江薏等待著邊寂的回應。
但邊寂隻是給一旁的梁夏冷漠遞去個眼神,意思表達得也足夠明顯。
梁夏收到,為難著對江薏說:“江小姐,邊總現在在工作,有些忙,這些私事是不是可以——”
“你是不是要帶你家裡那個女人去!”
江薏一下子又變得氣呼呼的,提起舒梨她氣得牙癢癢。“怎麼會有這麼壞的壞女人,說我沒品,拐著彎地罵我——”
“你為什麼會跟那樣的女人在一起!”
邊寂倏地抬眸,直直盯著江薏,目光和語氣一樣寒涼:“跟你有關嗎?”
忍了江薏許久,這次,邊寂不再顧慮這裡是否是公共場合,直接不耐地下逐客令:“出去。”
江薏心頭一顫,察覺到邊寂是真的動了脾氣。
以往,她在他麵前再怎麼肆無忌憚蠻橫不講理,他最多就是不理她,卻從沒像這次這樣直接趕她走。
還是在梁夏麵前,還是在——
一回頭,透明辦公室外在公共辦公區域工作的員工,幾乎都在看著她這邊,幾乎都在明著暗著地看熱鬨。
江薏瞬間覺得沒麵子,一張小臉氣紅了,抓起自己的鑲鑽手包就走。
快走到門口時,高跟鞋還絆了一跤,差點摔倒。
梁夏趕忙過來扶,江薏氣得把他推開,咬咬唇,憤憤然走了。
江薏走後,梁夏也跟著出了去,辦公室門關上,四周似乎又安靜下來。
邊寂心口滋生出無法舒緩的不快,抬手摘下眼鏡就丟在了桌上,手臂支撐在桌麵,低著頭疲倦捏著眉心。
等了許久的電話終於來了,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邊寂接起來,對方卻沒給他任何好消息。
“……暫時還不知道去向,沒有身份證號,查不到出入境的情況,現在不確定是不是還在江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