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珩走後,唐建東對著麵前那杯咖啡看了會兒。
直到助理催他趕緊回公司開會。
“東哥, 你這幾天跑哪兒去了, 老大叫咱趕緊把新專輯的事兒給定下來, 還有幾首歌得挑……”
唐建東有幾秒根本聽不進去助理在說些什麼。
浮現出的仍是年輕男人說的那句話, 以及他說話聲的神情。
“東哥?歪?東哥你在聽嗎?”
“吵什麼吵。”
“聽見了。”唐建東回神說。
陸延在遊戲館門口坐了一會兒, 戴著耳機打開音樂軟件隨手編了兩段,等他都編完一段主旋律了,肖珩的消息才回複過來:馬上。
陸延:你在哪兒呢。
肖珩回:掉坑裡了。
陸延笑著打字回複:聽你胡扯。
肖珩這才發:洗手間人太多, 馬上就來。
洗手間人擠人倒是真的,陸延把聊天頁麵切出去,原先曲起的腿蹬在地上,接著改旋律。
不過一分鐘, 肖珩從拐角過來。
他避開不/法分子唐經紀人這個話題, 隻問:“黑桃走了?”
陸延把手機放回去:“剛打發走, 走之前給了他兩張五塊錢, 讓他自己去對街那家沙縣小吃搓一頓。”
肖珩不用想都能猜到黑桃隊長走之前悲憤欲絕的眼神。
“你這事兒辦的……”
陸延起身勾著他,半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他肩膀上:“怎麼,十塊錢挺好的了,還能吃碗麵,還請他玩遊戲, 哪兒對不起他了。”
是。
非常符合陸延摳門精的個性。
肖珩說:“辦得挺好, 沒讓人出門右轉進超市買桶泡麵已經不錯了。”
陸延:“你說泡麵就有點過分了,我是這種人?”
肖珩嘖一聲:“那你可能是忘了跟我掰扯房費和泡麵錢的事兒了。”
陸延:“那會兒咱不是還沒狼狽為奸嗎。”
肖珩把“狼狽為奸”這四個字重複念了一遍。
念完之後,肖珩突發奇想問:“要是認識呢?”
這個沒由來的問題問得陸延一怔。
“要認識啊, ”陸延想了想,拖長了音說,“那老子就直接打橫把你扛起來,扛上樓,然後……”
陸延說到這明顯還有後話,卻微妙地止住了。
肖珩追問。
等出了電梯,陸延這才湊在他耳邊說:“然後告訴你,這件屋子,還有屋子裡這個人,從今往後都是你的。”
他能給的承諾不多。
沒錢沒工作,自己日子也過得苦巴巴,渾身上下所有資產隻剩這間不到二十平的小房間,唯一豐滿的大概隻有夢想。
但是這間房。
連房帶人……都可以給你。
半晌,肖珩抓著陸延的手緊了幾分,說:“已經收到了。”
出了遊戲城,有風迎麵刮過來,街上密密麻麻的路邊攤棚頂嘩嘩作響。
陸延來之前把提前打印好的傳單寄存在路邊書報亭裡,讓肖珩站在原地等著他去拿。
書報亭老板上了年紀,帶著個老花鏡,正比著讀報。
“爺爺,我來拿東西。”陸延說。
“哎,回來啦。”
老板說著把兩疊傳單從底下搬上來,陸延正好掃完碼。
“不用,”老板連忙阻止說,“小夥子,你就在我這放兩疊東西,用不著付錢。”
陸延轉完錢,順手從邊上拿起一本書,把那本書疊在傳單上,走之前笑笑說:“這錢我買雜誌的,謝謝了。”
陸延回去的時候手裡除了用藍姐家借來的打包繩捆起來的兩捆廣告紙,還帶了本娛樂周刊。
肖珩接過他手裡那兩捆,說:“你還看這個?”
陸延不愛看這種花邊新聞,買完有些後悔,早知道就拿一疊時政報紙得了:“不是,人一大把年紀也不容易。”
這話倒是實話,書報亭早幾年還行,網絡興起後早和紙媒一塊兒隕落了。花邊新聞上網一點就有,誰還費那力氣去書報亭買雜誌。
陸延找的發傳單的地方離遊戲城不遠。
這裡本來就是鬨市區,人流量大,尤其美食街附近。
肖珩煙癮上來了,摸出一根煙,站在油煙味濃重的路口抽了兩口。
這模樣看著就像典型的下城區市民。
“會發嗎。”
陸延分給他一疊,怕他拉不下臉,指導說:“彆等著彆人接,看到哪兒能塞就塞進去,發傳單不需要尊嚴……”
肖珩壓根沒等他說完,已經叼著煙往前走了兩步:“等著,哥十分鐘給你發完。”
肖珩說十分鐘發完這話一點也不誇張。
男人往街上一站,都不需要任何動作,周圍群眾自動往他那邊靠攏,甚至還有主動伸手拿傳單的。
陸延挑眉,沒想過這大少爺進狀態進得還挺快。
他看了會兒這才拿著傳單往街對麵走,跟肖珩一人占著一個出入口。
“麻煩看一看。”
“新單曲了解一下。”
“謝謝。”
印著“銀色子彈”四個大字的傳單經過無數雙手。他們倆個人樣貌出挑,主動接傳單的路人占多數,一疊厚厚的傳單半小時左右就發得差不多了。
“三十分鐘,也還行,”陸延看一眼時間,“比我想象的快。”
他說完又問:“你等會兒回基地?”
肖珩請了半天假,確實得回去接著做項目:“你呢。”
陸延說:“搭檔家裡臨時有事,讓我去奶茶店代兩小時,我等會兒就收拾收拾過去。”
他跟肖珩出門都是肖珩負責查路線,他閉著眼睛跟著走就行。
“21路,六站後下車,”肖珩查完之後,反手拍拍他腦袋,“聽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