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頭隔日回到縣城後, 就將蘇崇水家生了個丫頭, 取名叫猴姑的事情告訴了葉桂枝和楊繡槐。
葉桂枝險些被這個名字給嚇到將手裡端著的鹵湯給潑出去。
饒是楊繡槐見識過大風大浪,她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依舊恍惚了好一陣子,“猴姑?這個名字聽著有點難聽, 不過女娃子起個賤名好養活。這名字不常見, 之後長大了也不會和太多人重名, 不像是那些這個花那個草這個芽的,出個門就能遇到倆同名的人。”
葉桂枝想了想,她這個名字就算常見的大路名了, 不過比起他嫂子張春芽這個被婆婆點到的名字,她這名字還算好的。
隻是葉桂枝想不通, 好端端一個女娃,怎麼就給起名叫‘猴姑’了?
難道這孩子一出生就皮的厲害?
打死葉桂枝都想不到,蘇崇水給自家閨女起名,完全是因為自家閨女長得像猴,如果蘇崇文在家, 他肯定會點評一句,這就叫人如其名。
家裡的兒媳婦生了娃兒,楊繡槐肯定不能再在縣城幫襯葉桂枝了, 她有心讓蘇老頭每晚來守一夜, 可是想到公公與兒媳的關係略微有些微妙, 哪怕自家知道啥事沒有, 可萬一被人傳出去, 指不定就變成什麼風言風語,她隻能讓蘇崇梅過來陪葉桂枝。
————————————————
再說‘不信命’的蘇崇菊。
蘇崇菊堅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揣著一肚子的誌氣同葛天明走水路往揚州而去,站在船頭,迎著略帶潮氣的江風,蘇崇菊覺得美好的日子就在眼前。
葛天明是有真才實學的,就連她公公葛大夫都說葛天明的醫術不比他差,甚至於在很多細節的地方,葛天明比他更細心,用藥也比他更大膽、更心巧,這次葛天明去揚州,一定能考中醫官。
然而,水路才走了三百裡不到,老天爺的巴掌就拍在了蘇崇菊的臉上——夫妻倆乘坐的那艘船在停靠碼頭的時候進了賊,蘇崇菊隻是睡了一覺,醒來之後身上的家當就丟了一半。
若不是沿途有一個不知名的縣城,蘇崇菊拿自個兒出嫁時的嫁妝以及婆婆給她的手勢全都兌成了銀子,夫妻倆怕是連去揚州城的路費都沒有。
蘇崇菊和葛天明奔赴揚州的這一路,走的那叫一個艱辛無比,葛天明原計劃沿路給人看病賺錢,可他年紀輕輕,就算醫術不凡,又有幾個人相信?
葛天明那給彆人治病來賺盤纏的打算還沒有落地就遭到了來自異鄉人的暴擊,很快便折戟沉沙,蘇崇菊也沒什麼賺錢的手藝,夫妻倆是一路口口聲聲熬過去的。
等到了揚州城,葛天明帶著蘇崇菊找到他舅舅杜橫的時候,夫妻倆都已經瘦得隻剩下骨架了,看著就和兩具行走的骷髏一樣。
杜橫被嚇了一跳,趕緊詢問自家外甥發生了什麼。
葛天明一個勁兒地歎氣,“路上遇到了賊人,帶的盤纏丟了個七七八八,想給人看病換點銀子,但人人都看我像是不學無術的庸醫,賺不來銀子,全靠菊娘精打細算,這才苦熬到揚州。”
“舅父,能否借一份紙筆,我給家中爹娘修書一封,一來是告知爹娘我和菊娘已經平安到達揚州,二來是讓家中爹娘再寄些銀兩過來,不然我和菊娘這往後……”
杜橫心疼自家外甥遭了這麼多的苦,連忙道:“錢不錢的事情就彆說了,既然你來了我這兒,我還能讓你們夫妻倆餓著不成?你也彆同你爹娘說路上遇到的事情,人都平安到了,何必讓他們倆跟著操心?”
“舅父就是半個父,當年要不是你爹出手救了我一條命,哪有我的今天?雖說你爹拐走了你娘,但一碼事歸一碼事,舅父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一處清淨的彆院,也同揚州城裡最好的醫館德善堂的老大夫聯係好了,往後你每天上午去德善堂,由德善堂的老大夫帶著你多看一些病人,下午看病的人少,你想留在德善堂也可以,想回家自己去看醫書醫案也可以,自由安排。”
“給家裡寫信的事情晚兩日也不遲,我白天都在商行這邊,你寫好信之後送來商行就可以,我托人給你寄出去。給你們夫妻倆落腳的地方早就準備好了,我讓小廝帶你們過去,你們倆先去休整休整,晚上你舅母擺了家宴,到時候你們夫妻倆一定要過來。”
直到那小廝將他們夫妻倆帶回那處清淨的彆院,蘇崇菊繃了一路的神經才鬆懈下來。
然後……一隻約莫有成年男子大拇指大小的屎殼郎就從遠處飛來,一頭撞在蘇崇菊頭頂上,沒有飛走,而是落在了蘇崇菊的頭發上。
蘇崇菊嚇得尖叫出聲,“啊,相公,快幫我把我頭頂上的那個撲棱蛾子給弄死!”
若是蘇崇山或者蘇崇水在,肯定伸手就將那屎殼郎給捏下來了,哪怕是蘇崇文在,他也不怵這些,畢竟是農家長大的孩子,這屎殼郎再恐怖,還能有全身都是大疙瘩的癩蛤.蟆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