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連忙密詔了工部尚書與兵部尚書進宮議事,連早朝都往後推了半個時辰。
工部尚書與兵部尚書得知蘇崇文這位農門裡爬出來的金鳳凰居然不聲不響在那北疆的荒僻之地又搞出這等大動靜來,心中震驚不已,連忙向皇帝立下保證,當天就派了心腹之臣出去,馬不停蹄地趕往北疆。
北疆省雖然地廣,但遼州顯然已經成為了商人眼中的‘第二京’,‘雪域不夜城’的名號傳遍了各州各省,不僅僅有商人從彆處遷來遼州,也有許多百姓遷來的,尤其是那些鬆州與烏拉州的百姓,他們距離遼州本就不算遠,原先三州分彆由三個知州統轄,想要遷易戶籍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現在三州並為一省,皆由蘇崇文統轄,那他們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遷就遷了!
遼州已經不再是蘇崇文剛剛上任時那地廣人稀的模樣,絕大多數都住滿了人家,若不是統管戶籍的人擔心遷入遼州的人再多了之後,給每家每戶分到手的土地會不夠種,強行斷了農戶遷入遼州的路,怕是遼州的人口還會再翻上一番。
農戶以土地為生,離開土地難以存活,但商戶不用,有些農戶為了遷入遼州,都能放棄土地,直接搬到遼州城外圍的小縣小郡之中做起了生意。
遼州如今繁華無二,連帶著周邊的小縣小郡都熱鬨非常,隨隨便便找一個縣城去看,都比當年的遼州城氣象要好。
工部與兵部的人到了遼州省省通政司之後,決定就近建立火|藥署,最終地點定在了緊挨著遼州的鬆州。
一是因為那與硫磺共生的煤石就產自鬆州,方便就近取材,二是因為鬆州人少,原先的鬆州百姓在雪災、洪災、瘟疫之中就折了將近四分之三,餘下的四分之一人口也在近些年都遷去了遼州,容易秘密行事,三則是鬆州山脈較多,隨便擇一深山密林設置火|藥署,都遠比設在其它地方要安全機密得多。
火|藥署設置下來之後,蘇鯉寫了完整的方子,讓蘇崇文轉交給了火|藥署的專司,曆經數月研製,火|藥署便將治好的火|藥直接送去了鎮北軍中。
此時正逢十一月。
遼州、鬆州、烏拉州本就有苦寒之名,一到冬天,百草凋敝,更彆提烏拉州以北的那些躂虜所在的地方。
那些躂虜一到了冬天就活不下去,那該怎麼辦?
唯一的辦法就是搶!
原先逮著烏拉州與鬆州搶,現在烏拉州與鬆州的百姓多數都遷到了遼州去,僅存的小貓三兩隻也不再零星居於村落中,而是遷去了有城牆護衛的城池,再加上還有鎮北軍鎮守北疆沿線,這些躂虜們都犯了愁。
對照著沙盤地形接連研究了半月,躂虜們最終尋到了一條隱蔽之路——穿越長白山一線天,順著山路長驅直下,避開鎮北軍,直取富庶得快要流油的遼州,要乾就乾一票大的!
躂虜方的將軍盯著沙盤研究了一宿又一宿,原先還疑心鎮北軍有詐,可接連聽到百姓無肉可食,無良可用的情況,最終咬牙,“乾他丫的!鎮北軍的大部都不在長白山一線天,就算長白山一線天上有埋伏,那又如何?我們去得人多些便是!就算有埋伏,也要踏平那些埋伏,隻要能搶下遼州,往後十年之內,躂虜部族都無需再為過冬憂心!”
“傳令下去,去各部族征集壯丁,這次兵馬不動,讓那些壯丁先行。若是鎮北軍真有詐,那我便帶著兵馬去營救,想來那鎮北軍鎮守烏拉州沿線多年都不敢操戈興兵,也隻是一隻徒有其表的紙老虎,若是那些壯丁能一舉得手,我們就以摧枯拉朽之勢,直接奪下京州!入主中原,殺光中原那些兩腳羊,往後我們的子孫也能過上綾羅綢緞加身的好日子!”
這夢做得真好。
鎮北軍統領收到消息時,剛派人將兵部送來的火彈發了下去,讓士兵們都小心裝備在身,聽聞躂虜組織了一隻由尋常村落的青年征集上來的兵士去闖長白山一線天,心裡轉了個彎子,立馬就明白躂虜統帥的想法了。
“用隻綿羊來調虎離山?既然趕來,那就彆走了,是天要亡躂虜,而非是我王某人。”鎮北軍統領灌了一口烈酒,眯著眼說道。
躂虜統帥精心雕琢出一計來,給鎮北軍展現了什麼叫‘千裡送人頭’。
鎮北軍在長白山一線天中早就做好了埋伏,所謂的一線天也已經被滾石堵成了死胡同,等躂虜召集來的壯丁全部入了一線天之後,那些埋伏好的鎮北軍就給來了個‘關門打狗’。
先是切斷這些壯丁後退的路,然後便是天降火|藥丸,長白山一線天就如同油鍋裡被澆了一瓢涼水般‘劈裡啪啦’地炸開了鍋。
那些壯丁還未反應過來,就見與自己同行的同伴被炸的血肉模糊,遍地都是殘肢斷腿,全都嚇懵了,奪路便逃,可鎮北軍哪裡會給這些人流活路?
火|藥丸丟完了,接下來是火油。
一桶一桶烏黑的火油從山崖上潑下,再丟下一隻點燃的火折子,便造就了一處人間煉獄。
埋伏的那些士兵看著化為火海的長白山一線天,一瞬間,動了惻忍之心,“這些人瞧著連刀槍都沒練熟,想來不是躂虜兵士,隻是新招來的壯丁。躂虜可真夠狠的,讓這些無辜百姓卷入戰爭中。經此一役,不知道多少家庭要破碎……”
為首的那位小將臉上滿是嘲諷之色,“你究竟是大燕人還是躂虜人?養育你長大的是大燕的粟米與江水,供你吃穿用度的是大燕的皇糧,你現在有心思同情躂虜人?你怎麼不想想,下麵這些人都是食著大燕百姓的骨血長大的!”
“他們為了自己活下去,肆意搶奪遼州、鬆州、烏拉州百姓的過冬之糧,若是僅僅搶糧,尚且可以原諒,但他們燒、殺、擄、掠,哪件事情少做過?”
“你在這裡對他們動了惻忍之心,就不怕午夜夢回時,那些枉死的大燕百姓找你索要良心?你擔憂躂虜的家庭要破碎,就不心疼一下那些家庭被躂虜賊寇踏破的大燕百姓?”
“那些被奸|淫致死的大燕婦女何其無辜?”
“那些慘死在躂虜彎刀下的大燕男兒何其無辜?”
“那些被挑在躂虜彎刀上的稚子兒童又何其無辜?”
“烏拉州的百姓就不配安安生生過日子嗎?”
“烏拉州的百姓就不配幼有所教、老有所養嗎?”
“你現在同情的,根本不是人,而是毀去大燕北疆無數年安寧的魔鬼!”
“你對魔鬼存了慈悲心腸,又與魔鬼何異?”
為首的小將一疊聲的質問,許多士兵的眼睛都紅了,之前動了惻忍之心的那士兵更是羞得恨不得把頭鑽到山縫中去。
為首的小將籲出一口氣,又朝著那化為火海的一線天深吸了一口氣,臉上滿是陶醉之色,“許久沒吃過烤羊肉了,現如今聞著這些烤人|肉的味道,都覺得饞人得緊。等下方的火熄滅之後,去清點屍骸,屍骸就地掩埋,他們活該被埋在這長白山下向大燕百姓贖罪!數了他們帶來的彎刀,回營向將軍邀功去!”
躂虜這一戰,輸得可以說是斷子絕孫。
士兵雖然保住了,可那些家中男丁被征走的家庭往後改如何維繼?
而且士兵就真的保住了嗎?
躂虜統帥不知道一線天內的情況有多麼慘烈,隻當是鎮北軍在一線天中布置了大量的人員埋伏,當天就在鎮北軍沿線上找了一處強攻點,發動了最猛烈的進攻。
如同他預料中那樣,鎮北軍隻是徒有虛表的紙老虎,在躂虜鐵騎的強攻下,根本沒多久就丟盔棄甲了。
殺紅眼的躂虜統帥深受鼓舞,高喊著‘攻下京城,取大燕皇帝項上人頭’的口號,率大軍深入三百裡,進入烏拉州腹地,突然發現之前還丟盔棄甲的鎮北軍突然回過頭來,呈包抄之勢將他們圍困在一處空曠之地上。
躂虜統帥這些清醒了,這是中計了。
“鎮北軍的軟腳蝦,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嚇到躂虜天兵?躂虜天兵能將你們追擊三百裡,就能將你們追擊三千裡!你們都等著受……”
‘死’字還沒說出口,他就見鎮北軍都拿出了弓箭,這下,他的心中越發不屑了,為了防止鎮北軍的這一招,他們早就準備了盔甲,隻要當心些,這些弓箭根本要不了命。
然而,那躂虜統帥沒有注意到的是,鎮北軍手中所持的弓箭箭鏃都比尋常的箭鏃大了一倍有餘,看著像是精鐵鑄就,實則卻與精鐵不同。
鎮北軍統帥一聲令下,數千支箭鏃朝著躂虜士兵疾馳而去。
這一天,烏拉州的天都是紅的。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