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繡槐用一句‘小餅臉’概括了蘇鯉的臉型, 哪怕年歲稍大了些, 長開了些, 那臉型依舊是軟乎乎的包子臉。
六局一司的人都當蘇鯉是好脾氣的奶娃娃, 平時不管去了哪個地方,同人說話也都是溫聲細語的, 一天到晚不是看書就是煮茶,閒適得很。
誰曾想到今天……
胡司儀被蘇鯉給唬得一愣一愣地,她下意識地扭頭去看耿尚儀的臉色,見耿尚儀微微點頭,便提筆都記了下來。
耿尚儀頓了頓,沉聲道“德妃此舉,實乃挑釁六局一司的權威, 今日務必將杜宮正請來。榮祥,你去請杜宮正,榮和,你去請皇後身邊的玉鄔姑姑。”
“既然德妃想鬨, 那就將這件事鬨大,讓所有人都來評評理,看這件事情能否賴到我們尚儀局頭上!也請六局一司的人都聽聽, 德妃居然將六局一司的女官都罵作是狗!六局一司儘心儘職,怎容得下這般欺侮?”
榮祥女史和榮和女史被人堵上門來罵, 早就不想忍這口氣了, 聽頂頭上司這麼一發話, 個個都像是彆足了火氣的□□桶做事效率那叫一個高。
杜宮正很快就被請來了, 玉鄔姑姑本來手裡有些事情,可是一聽尚儀局的人和德妃手下的得力乾將掐了起來,她同皇後通報了一聲,也趕緊跑過來吃瓜了。
耿尚儀原先還沒在腦子裡想明白,做事也難免有些束手束腳,這會兒被蘇鯉給帶著強行捋了幾遍事情的經過,等杜宮正一來,就啪啪啪地往律姑姑頭頂上扣大帽子。
“德妃宮裡的掌事姑姑就這麼橫的嗎?若不是今日聽了你廖律的真心話,本官還不知道在你們這些人眼裡,六局一司的女官都是走狗!”
“玉鄔姑姑,本官請你來評個理,尚儀局的規矩是不是皇後娘娘親自批下來的?如今我尚儀局大小女官做事,皆合乎禮法規矩,德妃宮裡的掌事姑姑廖律尋釁滋事,此乃藐視皇後天顏!”
“杜宮正,你執掌宮正司,廖律辱罵女官,蔑視尚儀局規矩,藐視皇後天顏,這三宗罪,該如何處置?”
耿尚儀這會兒的目的很清楚,她就是要把事情給鬨大。
如今的皇帝薄情寡性,上至皇後,下至一些貴人、淑女,基本上都是用完就扔,縱然德妃是四妃之一,隻要不受寵了,那便應當夾起尾巴來好好過日子,莫要作妖。
六局一司雖說是聽皇後的指令過日子,但實際上看得卻是皇帝的臉色。
皇帝若是對哪個妃子有了意見,六局一司自然不敢太過恭維那妃子,她們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不去拉踩一把,讓被妃子獨守空房的時候,日子不至於太難過,起碼物質生活不要太難過,感情生活這種事,也不是她們這一眾女官能夠決定的。
若是那妃子被皇帝冷落了,還得罪了六局一司,六局一司有一萬種法子能讓那妃子活活氣死。
等到了做四季新裝的時候,受寵的妃子先把好看的、喜歡的麵料給挑了,餘下的那些品質差點、顏色不大中看亦或者是略微有些許瑕疵的布料,便是被皇帝冷落的妃子該選的。
等到了吃飯的時候,尚食局負責同禦膳房協調給各宮各院的飯食,原本尚食局會給各宮各院的小主們都選愛吃的、好吃的,有了各地進貢來的水果,哪怕皇帝沒吩咐,也會給個躬各院都分一些過去,受寵的人多吃些,不受寵的人少吃些,哪怕做不到‘雨露均沾’,好歹也不會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可若是得罪了六局一司,起碼這吃食上彆太如意了。
照樣卡著點兒送,隻不過送去的飯食是熱是溫還是涼,那可就說不準了,冬有火爐夏有冰,可這火爐給配多少炭、冰盆裡給配多少冰,那自然也是六局一司的心情。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若是本身就不受寵的妃子還得罪了六局一司,那日子絕對不會好過。
德妃本人是否說過‘六局一司的女官皆是走狗’這句話,真假尚待驗證,但德妃手下的掌事姑姑是這麼說的,那這屎盆子就算扣穩在德妃頭上了。
杜宮正心裡聽了都窩火,再加上六局一司的女官私下裡交情都不錯,大家屬於擰成一股勁兒互幫互助的那種……若是遇到德妃同其它嬪妃掐起來,杜宮正心裡還會考量考量,值不值得得罪德妃,可現在是耿尚儀打算掐德妃,杜宮正想都沒想就站到了耿尚儀這邊。
“廖律,耿尚儀所言,你有何解釋?”
律姑姑臉色一片青白,她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話來。
杜宮正本就生了一張不近人情的臉,這會兒她那橫眉一挑,仿佛是要將眉插入雲鬢中去,再加上目光銳利,更是讓廖律心中驚惶不安。
“杜宮正,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