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雲帥和文媛姐姐的孩子,本宮記得是叫雲泱對吧,這一轉眼,都長這麼大了,快過來,讓本宮好好瞧瞧。”
魏國長公主隔著肩輿親昵的伸出手。
雲泱卻更緊的攥住了羅公公衣角,一麵往後躲,一麵抬起烏眸,怯生生道:“長公主好。”
魏國長公主臉色便有點不大好看。
這小東西什麼眼神。
是她不夠美,還是笑得不夠燦爛。
怎麼搞得她跟吃人的虎豹似的。
羅公公及時打圓場道:“小世子剛來帝京,難免怕生人,長公主千萬莫要作意。”
魏國長公主訕訕收回手,道:“瞧公公這話說的,本宮怎會跟一個孩子計較。當年我們閨中姐妹那麼多,本宮最佩服的就是文媛姐姐了,這孩子眉眼間全是文媛姐
姐的影子,本宮喜歡還來不及。說起來,本宮與文媛姐姐也許多年沒見了……”
魏國長公主說到動情處,從袖中掏出絲帕,拭了拭微微泛紅的眼眶。
雲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想起他母妃在家信中氣勢如雷的那幾句叮囑:京中妖魔鬼怪甚多,尤其是元如鏡那個小賤人,與你母妃最為不合,你千萬不要理會!
所以此刻看著魏國長公主嬌淚點點的追溯往昔姐妹情。
雲泱……
就很冷漠。
羅公公端著袖子立在一邊,也絲毫沒有上前勸勸的意思。
魏國長公主獨角戲演的也怪沒意思,點了點眼角,就打算收場,一直虎視眈眈盯著雲泱的林魁忽然虎目一瞪,豎眉指著雲泱問:“你就是北境來的那個小土包子?”
魏國長公主麵色一變,訓斥道:“混小子,你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
小胖墩林魁身體裡似乎燃燒著一個大火爐,惡狠狠瞪著雲泱:“就是你搶了蘇表兄的太子哥哥對不對?!”
雲泱:??
這什麼狗血愛恨情仇。
這下,一直八風不動的羅公公麵上也露出些許不悅之色。
魏國長公主險些沒一口氣歇過去,狠狠擰了幾下兒子胳膊,賠笑道:“魁兒一時口不擇言,雲泱,你千萬彆放在心上。”
林小胖墩還想反駁,被魏國長公主死死捂住了嘴,隻能頑強的蹬著兩條小短腿表達不滿。
雲泱歪頭問羅公公:“阿公,誰是‘蘇表兄’?”
羅公公心頭一跳,義正言辭道:“小世子和太子殿下乃是陛下禦賜的婚,其他人都是無關緊要之人而已,世子聽聽就罷。”
“嗯!”
雲泱點頭,眼睛一彎,一臉天真的望向魏國長公主:“既然是無關之人,想來的確是這位胖哥哥信口胡說了,長公主放心,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那就好。”
魏國長公主驚魂甫定,心道,幸好這長勝王小世子是個沒心眼子的,換作其他人,還不知要如何砸鍋問底。到時鬨得陛下跟前,可就不好收場了。
她今日可專程看笑話來的,萬不能把自己卷進去。
魏國長公主慈愛一笑,吩咐起輿。就聽那沒見識的長勝王小世子在後頭羨慕:“哇,
長公主好厲害,竟然能在宮中乘坐肩輿。”
羅公公和藹解釋:“這是陛下特許的。今年清明陛下去大林寺賞桃花,不料遇見刺客,是長公主用自己的身子擋在陛下跟前,陛下龍體才安然無損。陛下感激長公主救命之恩,不僅給長公主增了食邑,還特許長公主在宮中乘坐肩輿之權。”
魏國長公主聽得兩人對話,不由得意的挑起嘴角。
她文比不過元如茵那白蓮婊,武比不過聶文媛那小賤人,心眼又多不過玉妃那馬蜂窩,也隻能靠這點孤勇在帝京女人堆裡殺出一條血路了!
尤其想到她高高坐在肩輿上,而元如茵那小白蓮不得不一步三搖的在旁邊頂著日頭走的時候,她簡直想仰天大笑。
“奴才見過太子殿下。”
魏國長公主嘴角正瘋狂上揚,忽聽抬輿的奴仆們恭敬行禮。
原是他們一行追上了走在前麵的太子元黎與嚴璟。
“太子哥哥!”
窩在元如鏡懷裡的林魁激動的坐直了身體,宛如一頭等待檢閱的小獵豹。
魏國長公主按下沒出息的兒子,抿了抿嘴角,笑道:“聽說太子今日是帶著長勝王府的小世子一起麵聖,這馬上就成夫妻了,怎麼還不一起走呢。”
元黎側目,目光如利劍一樣射來。
魏國長公主禁不住打了個哆嗦,要不是想到這是禦前,她幾乎懷疑對方要抽出腰間那把象征東宮身份的伏龍劍,一劍捅死她。
元黎並未拔劍,隻漠然一哂,麵無表情的譏道:“聽聞前日齊國公又在秦樓過的夜,因為不敢暴露身份又賭輸了錢,被龜奴扒了衣服丟在大街上,姑姑去結賬了麼。”
齊國公林庭蘭,正是魏國長公主的丈夫。
魏國長公主出身高貴,還是先皇嫡長女,唯獨遇人不淑,嫁了個三心二意喜歡眠花宿柳的丈夫,至今仍是帝京姑娘恨嫁的反麵教材,隔三差五就要被茶樓裡的說書先生拿出來編排編排。可以說,這事兒是魏國長公主心頭最痛最戳心的一根刺。
魏國長公主:!!
魏國長公主攥緊裙角,直氣得渾身發抖,釵環亂撞,險些沒從肩輿上一頭栽下去。
好,很好。
讓聶文媛那小賤人的寶貝心肝去配狗太子,簡直天造地設完美無缺,她滿意,十分的滿意。
誰要敢從中作梗,毀了這樁婚,她第一個跟誰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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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暉殿已坐滿人。
聖元帝坐在禦座上,下首坐著玉妃、班妃和一溜兒公主皇子。提前進來的魏國長公主已帶著兒子林魁入座,與她挨著的是另一個容貌嬌美的貴婦,隻是與魏國長公主的囂張跋扈不同,這貴婦眉眼低垂,容貌婉麗,是個低調的美人。
雲泱明顯感覺到,他和狗太子一進殿,滿殿歡聲笑語戛然而止,氣氛突然變得詭異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