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看柳遲硯提的問題越滿意,給柳遲硯解答時格外注意柳遲硯的表現。
見柳遲硯時而恍然了悟時而秀眉微蹙,明顯是誠心在聽,心中更是欣慰不已。
年輕人行差踏錯沒關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張博士喝完第三盞茶,總算把柳遲硯提出的問題悉數解答完,滿意地打發他們回去繼續上課。
竇延與柳遲硯並肩走出直舍,忍不住開口勸道:“你既然有這樣好的天資,更該好好向學才是,彆讓彆的事耽擱了你。”
柳父的所作所為竇延有所耳聞。
他並不讚同男子納妾、喝花酒、養外室,更彆說柳父還偷偷弄出個私生子養在外頭。
可就算家中長輩品行不端,柳遲硯也不該常年為此滿心憤懣、自暴自棄。
他若是當真因此蹉跎一生,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對上竇延認真的目光、聽著竇延真心實意的勸告,柳遲硯心中一暖。
他笑著說道:“我知道的。”
接下來兩日都沒什麼大事,太子一直沒被放出東宮,國子監的博士們卻是對柳遲硯大為改觀。
過去上舍最叫博士們痛心疾首的生員,如今都快成為他們的心頭寶了。
柳遲硯白天在國子監壓榨博士們的才識,夜裡孜孜不倦地挑燈夜讀,爭取早日把幽王送的孤本讀完,省得夜長夢多。
不是自己的,不早點看完心裡總是不踏實。
不想這夜柳遲硯讀到子時,才發現最後一本書竟隻是上冊。
還缺了個下冊。
柳遲硯有些坐不住了,恨不能連夜去幽王府問問下冊在哪。
好在柳遲硯克製住了。
隻是他躺到榻上時仍被書中的內容勾得睡不著。
柳遲硯輾轉反側到下半夜,還是忍不住披衣而起,點著燈獨自去了書房。
他在燈下把自己最心儀的兩本書一字不落地抄了下來,等他擱筆時才發現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柳遲硯顧不得吃早飯,洗漱過後就把書房裡的孤本收拾收拾,抱著一大摞書出了門。
直奔幽王府。
那書寫得實在高妙,就算幽王府是龍潭虎穴,他也想去把下冊借來一讀。
雖說冒認救人之事有點可恥,可他,他隻是借本書看看,應當不至於讓幽王千刀萬剮才是。
柳遲硯心中有些忐忑,卻還是珍而重之地抱著那厚厚一摞書來到幽王府門口。
他正要請人通傳一聲,門前的守衛已認出他來,恭恭敬敬地問道:“柳公子怎麼自己過來了?”
說著還要上前替他抱書。
柳遲硯搖搖頭以示拒絕,溫聲說道:“承蒙王爺把這麼貴重的孤本借給我,我已經把書都讀完了,所以第一時間來歸還。”他淺笑著追問,“不知王爺可在府中?我想親自向王爺道謝。”
那守衛說道:“王爺還在府中,柳公子請跟我來。”
柳遲硯跟著守衛入內,看著幽寂寥落的幽王府,心裡莫名有些打鼓。
等隨那侍衛轉了個彎,他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利劍破空之聲。
柳遲硯抬眸望去,隻見一人光著膀子在習劍,那劍法招招淩厲,似乎每次出手都能奪人性命。
他頓住腳步,遠遠看著那持劍之人,不知怎地竟鬆了口氣。
這人的長相看著陌生得很。
是他沒見過的。
果然,幽王那字隻是巧合。
柳遲硯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見禮,就聽那引路的守衛朝耍劍之人喝道:“大兆,你快把劍收了,可彆不小心傷到柳公子!”
那光膀子漢子聞言把劍一收,目光淩厲地看向柳遲硯,瞧那模樣明顯是對幽王忠心耿耿的部將。
對方也不和他打招呼,拿劍挑起旁邊的衣裳往身上一套,抹了把汗,轉身就走。
守衛轉頭看柳遲硯,見柳遲硯定在原地不動,寬慰道:“大兆他就這個脾氣,除了王爺誰都不服,你彆和他計較。”
“無妨,他是保家衛國的好兒郎。”柳遲硯麵上笑著應了句,心裡卻有些後悔沒扛住孤本的誘/惑來幽王府借書。
柳遲硯抱緊懷裡的書跟著守衛往前走。
等聽到守衛停下來向裡請示說“王爺,柳公子來了”的時候,柳遲硯才抬起頭往屋裡望去。
屋裡垂著一重又一重隨著晨風拂動的紗簾,柳遲硯看不清簾內坐著的人到底長什麼樣。
他隻聽見那重重簾幕後傳來一聲輕笑。
柳遲硯頓住。
“進來吧。”
那人對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幽王: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