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尋常人相戀是怎麼樣的,可總歸不會像他最開始對柳遲硯那麼輕慢與瘋狂,活像想把柳遲硯由裡到外地弄臟,讓柳遲硯隻能仰仗他才能活下去。
可即便是時至今日,這種想法依然會盤踞在他心頭。
每每聽到柳遲硯接受了彆人的示好時,他更是怎麼忍耐都無法把它壓下去。
“你不能找彆人。”已經坐擁天下的新皇緊抱著柳遲硯,說出自己的底線,“你不能找彆人,我忍受不了你找彆人。”
他今天沒有出麵打斷天香樓的那場歡聚,沒有讓人把那幾個給柳遲硯遞信物的女人弄死,已經算是發揮了最大的忍耐力了。
要是哪天柳遲硯當真不管不顧地要與旁人在一起,他怕自己會做出比以前更瘋狂的事來。
柳遲硯聽著新皇帶著幾分乞求的話,便知這人貴為堂堂帝王卻跑去天香樓聽牆角。他垂下眼睫,掩去眼底藏著的幾分笑意,環著新皇的脖子說道:“陛下如今貴為天子,要什麼美人沒有,何苦與我這種人糾纏不清?”
新皇感覺柳遲硯的呼吸輕輕落在自己頸邊。他渾身燥熱,偏又不敢有旁的舉動。直至柳遲硯主動親上他的唇,他才終於按捺不住親了回去,憋了快兩個月的欲念再也沒能忍下去。
比起從前隻顧著自己享樂,他著重照顧柳遲硯幾處最敏感的地方,引得柳遲硯先起了興致,才小心地吻著柳遲硯的唇繼續動。柳遲硯本不怎麼看重這方麵的事,過去大多時候都是在忍耐痛楚,並不覺得和人這種事有多快活,這次被新皇把身上各處都照顧到了,竟也覺出幾分興味來。
兩人於淺淡的月色之中糾纏了半宿,還是看柳遲硯臉上有了幾分疲色,新皇才不舍地抱他去清理了身體。
本來新皇還想抱著柳遲硯補個覺,柳遲硯卻是饜足了就翻臉不認人,一腳把他踹了下床,說他這會兒回宮去正好快早朝了。
新皇:“…………”
他不是很想當這個皇帝了。
可惜他不當好這個皇帝,怕是沒法再上柳遲硯的床!
新皇無法可施,隻得不甘不願地回宮去。
這次春闈是新皇登基後的頭一次掄才大典,考官們效率都很高,沒過幾天就正式放榜。
這日來柳家賀喜的人更多了。
柳遲硯中了會元!
再來個狀元,那可就是三元及第了啊!
古往今來能有幾個三元及第?
柳家自然會賓客盈門。
下帖子邀柳遲硯赴宴的人也更多了,滿城有點名氣的美人就沒一個落下的,各家也蠢蠢欲動地找柳父打探柳遲硯的婚事。
新皇批折子的間隙聽了暗衛稟報,掐斷了不知多少支朱筆,恨不能把麵前的奏折全批個“什麼屁話”,直接跑柳家給柳遲硯斬桃花去。
想想柳遲硯是要入朝為官的,自己亂批折子說不準很快會被柳遲硯發現,他又忍住了。
算了,反正這些人翻不出什麼風浪。
轉眼到了殿試這日。
新皇坐在禦座上,看著考生們魚貫而入,一眼便瞧見走在最前頭的柳遲硯。他看著那修竹般的身影,恍然想起當初“自己”似乎也曾坐在這樣的高處,遠遠地看著柳遲硯走入殿中。
又想要,又不能要。
他命不久矣。
所以不能不顧一切。
他決定為他鋪一條青雲路。
唯一想索取的回報不過是在他心中占據一個永難磨滅的位置。
越是小心翼翼地斂起所有瘋狂的念頭,他越是能體會“自己”過去的心情。
曾經那樣高高在上的“自己”,最後留下的也不過是這麼個微小到近乎卑微的心願。
他想要柳遲硯……永遠彆忘記他。
殿試很快結束。
新皇毫不遲疑地欽點柳遲硯為狀元。
排名定下後會當眾宣讀一甲的文章。
聽了柳遲硯的殿試文章,榜眼、探花皆由衷歎服。
其他考生自然更不會有意見,隻滿眼豔羨地看著立在離天子最近之處的年輕狀元郎。
這樣的年紀、這樣的氣度、這樣的際遇,前途不可限量啊!
所有人都沒有異議,皇榜很快貼到宮門外。
狀元騎著高大駿馬在城中環遊了一圈,與同年進士們一通抵達曲江池,等著新皇親自來主持今年的瓊林宴。
新皇早就等在那兒了。
瞧見意氣風發的狀元郎騎馬而來,新皇邁步走上前去,從袖中取出一朵早就準備好的獨屬於狀元郎的絹花。
柳遲硯腳步一頓,被眾人簇擁著走上前向新皇見禮。
新皇抬手止住了柳遲硯行的這一禮,把手中的花輕輕彆到柳遲硯發間,目光落在柳遲硯含著笑的眉眼上。
真好。
不管在哪,他的阿硯永遠光耀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