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禮儀教學,很快就暫時告一段落了。
比戚一斐預想中的還要快。
因為……
聞罪這個攝政王真的挺忙的,管理一個國家,可以很輕鬆,也可以很忙碌,端看個人怎麼選擇。像聞罪這樣誰也信不過、又很喜歡把方方麵麵都控製在自己掌心的,那必然要忙到飛起,事事親力親為,不假他人之手。
在來回朝天宮的路上,聞罪甚至都要在禦輦裡伏案疾書,就是忙到了這種程度,還要來見戚一斐。
連聞罪的近身宮人,都忍不住想問上攝政王一句,您這是何苦來哉?
聞罪自己也回答不上來,隻覺得想做就做了,沒有為什麼。
而當戚一斐驚訝於這麼早結束,笑著仰頭問聞罪“我們明天還是這個點?”時,本應該回答說“我已經沒什麼好教你的了”的聞罪,卻再一次不受控製的點了點頭。
二郎似蜜,叫人上癮。
離開朝天宮的時候,自然還是戚一斐與聞罪兩人同坐肩輿。戚一斐的血氣,再一次無組織、無紀律的,一股腦湧上了臉,比三清殿內雕塑爺的披風還要紅。
在大門口的台階下,兩人分道揚鑣。聞罪要回皇宮,戚一斐因為“放學”早,想先趁機外出下頓館子。
戚老爺子什麼都好,就是和所有的家長一樣,總覺得外麵的東西不乾淨,很不願意讓戚一斐姐弟倆去外麵吃。戚老爺子堅持:“你想吃什麼,家裡的廚子不能給你做?要實在不行,咱們就再雇個廚子。”
戚家東西兩府的後廚,已經快要把八大菜係的廚子給集齊了。
總廚是個來自四川的胖紙。隨著辣椒這種新鮮事物的傳入,本就無辣不歡的川菜,一躍成為了大啟的社交新寵。
戚一斐卻像每個少年人一樣,哪怕家裡的飯再好,他也會對外麵心存向往,並振振有詞:“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四川的大師傅是跟在戚一斐身邊伺候最久的廚子,娶了戚一斐的寡婦奶娘為妻,成了郡王的奶公。這位奶公官話不好,但做菜的手藝卻是一絕。巴結戚老爺子的本事,更是出神入化,比廚藝還高。經常跟在戚老爺子後麵搖旗呐喊:“孫少爺,介個樣子不得行啊,怎麼能和相爺毛起(鬨矛盾)?”
一開口,就是衝天的辣椒味。
戚一斐更想出去吃雍畿的小吃了。
“聽說京城流行狀元糖,”戚一斐哪怕遠在邊關,也聽過它的盛名。要不是回來的時候病了,他回京的第一件事大概就是去路邊買糖,“好吃嗎?”
聞罪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根本就沒吃過外麵的東西。
“那咱們一起啊。”戚一斐發來這樣熱情的邀請,他還沒徹底去算自己到底增長了多少壽命,隻大略的一個預估,就已經夠他看七皇子,像是在看一座寶庫了。
聞罪卻還是遺憾的搖了搖頭:“我回宮有事,以後陪你。”
“好。”戚一斐隻能依依不舍的走了。
結果沒幾秒之後,小郡王就又折返了回來,跑的有點快,還差點摔倒,四肢可以說是想當的不協調了。
聞罪還站在原地,不是沒有來得及走,隻是莫名覺得戚一斐肯定還會殺回來,就像那晚一個勁兒的揮手。事實也確實如此。
戚一斐這趟折返跑,是為了多和聞罪叮囑一句:“你要是在宮裡遇到我阿爺,可千萬彆告訴他我去吃小吃了啊。”
“那我有什麼好處?”聞罪挑眉。
“回頭請你吃糖。”戚一斐積極賄賂。
“那就這麼就說定了。”聞罪再一次笑開了,他今天這一會兒的功夫,笑的次數就夠他過去一年的總和了。他開心的理由,是覺得沒想到戚一斐這麼舍不得他,連“與人約定下次帶東西,好無形中增加一次見麵”的傳統套路,都拿了出來,“不過,其實你不用這樣,我很喜歡和你見麵。”
“???”戚一斐有點懵,沒明白七皇子這沒頭沒尾的神來一筆,是什麼意思,他隻能揣摩著語境,回了一句,“我也喜歡和你見麵。”
然後,兩人這才再一次嘗試了分開。
戚一斐登上了馬車,最先離開。按理來說,本應該是戚一斐目送七皇子離開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七皇子的座駕遲遲沒來,七皇子也一直在催戚一斐早點走:“你我之間,不需如此。”
一般人聽到這話,那肯定要繼續客氣的,但戚一斐不是一般人,七皇子這麼說了,他就這麼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