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放棄努力的二十五天:(1 / 2)

大限將至 霧十 13057 字 7個月前

戚一斐這些天已經一步步的, 適應了他和聞罪之間的氣氛, 密度極高, 旁人根本插不進去, 他自己也完全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哪怕是見人進來,戚一斐還是歪坐在一邊,隻懶洋洋的對軍師大人擺了擺手,招呼了一聲:“來啦。”

“你快給我起來!”有琴軍師還是沒有忍住, 著急說了一句。

說完, 就對上了戚一斐身後, 聞罪陰鷙的雙眼, 嚇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那是一種不威自怒的冷,毫無感情,仿佛他已經是一個死人。

有琴軍師畢很慫的屈服了, 對戚一斐補了一句, 強行圓了回來:“在殿下麵前,你這像什麼樣子?”

殿下, 真的是一個很能糊弄人的尊稱。七皇子是殿下, 攝政王也是殿下, 連……

“我也是殿下好嗎?怎麼沒見你尊重過我?”戚小郡王撇撇嘴,不是很服氣,“就你事多,我先生都沒說什麼。”

雖然這麼抱怨著, 但戚一斐還是勉勉強強的坐了起來, 順便終於想起來要整理微微敞開的衣襟了, 態度大方又自然,仿佛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結果,外衫的衣領壓了長發,想要撥出來,卻越弄越亂,戚一斐總是很不耐煩弄這個,脾氣一上來,索性就效仿魏晉之風,披頭散發了。長發烏黑,猶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午後的陽光裡仿佛還閃著光。

反倒是聞罪,自然而然的接過了那一頭柔順的長發,耐心給戚一斐梳整了起來。

“!!!”戚一斐和有琴師幾乎是同時虎軀一震。

但有琴師想的是,蒼了個天,還不如讓我給戚一斐梳呢,讓攝政王梳,戚一斐這是得多有功?上輩子和女媧一起補過天嗎?!

戚一斐為掩震驚,對聞罪說的是:“你哪裡變出的梳子?”

“抽屜裡就有。”聞罪回答道。他們坐的是那種各麵都帶一個小抽屜的桌子,抽屜上放著各種客人有可能需要用到的東西。

“哦。”這麼一問一答,足以讓戚一斐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來。

反倒是有琴師有點崩潰,哦?你就一個哦?這就完啦?知道是誰在給你梳頭嗎?不,知道他的手平時是用來乾什麼的嗎?批奏折,下虎符,謝謝!

戚一斐挺直了腰板,一邊被伺候,一邊還不忘張羅請有琴師入座。

張口仍是一股麻辣味:“既然來了,就一起吃點火鍋叭,敲好吃的!”

有琴師默默看了眼幾乎隻剩個底子的火鍋底料,不是很想和戚一斐說話。

戚一斐也是才注意道,曬笑:“我這就找人給你重做。”

“不用,彆忙了,我已經吃過了。”有琴軍師忙擺了擺手,他可不敢和攝政王同桌吃飯,胃疼。他隻想說明來意,儘快離開,“我正好路過,就想著不如捎你一程,咱們一起回去。”

戚一斐頓時感覺被人一扯,頭皮一緊。

聞罪貼上了戚一斐的耳邊,用磁性的聲音低沉道:“抱歉,我也是第一次給人梳,弄疼你了嗎?我儘量輕點。”

溫熱的氣息,帶來了陣陣酥麻,這個男人真的太欲了。

“沒事。”戚一斐很不爭氣的又紅了臉。

戚一斐這個人,平時看上去沒臉沒皮的,實則卻很容易臉紅,自己都控製不住的那種。有次和他阿姊吵架,明明心裡還有很多狠話要撂,準備剛到底,結果麵上卻已經紅了臉,濕了眼,把他阿姊嚇的,指天發誓,以後再不會和他吵架了。

事後,阿姊還語重心長的教導他:“你是個男孩子,不能總是哭呀。臉皮這麼薄,在家裡就算了,到了外麵,會教人笑話的。”

戚一斐:“……”就很委屈,他真的沒想哭,也沒想臉紅。

戚一斐的皮膚如玉,紅起來就是上好的血玉,晶瑩剔透,奪人心魄。搭配白的頸,黑的發,美的讓聞罪根本移不開眼。

“咳。”有琴師不得不用這種辦法,來加強自己的存在感。

“你病啦?喝藥了嗎?”戚一斐這才大夢初醒,從那種粘稠如蜜的氣氛麗脫身而出,慌亂的對有琴師道。他不是很想走,隻能磨磨蹭蹭的找理由,“我還梳頭呢,要不你先回吧,我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院子還給你留著呢。”

有琴師:“???”

“今天好累的。”戚一斐理直氣壯的耍賴,總之就是不想走,“你要是也不想走,就彆站著,快坐下。”

看著居高臨下俯視他的軍師,戚一斐總就有一種心理負擔,感覺有琴被他阿姊靈魂附體了。

戚一斐的雙生姐姐戚一依,戰北郡主,少將軍的夫人,名頭一個比一個冷硬,但外表卻始終柔柔弱弱,說話也細聲細氣,幾乎很少有與外人爭執紅臉的情況,真像水做的似的。

但說來奇怪,戚一斐長這麼大,就沒見過誰不怵他阿姊的。

哪怕是被譽為呂布再世,子龍重生,臂上能跑馬,拳頭可站人的司徒少將軍,見了戚一斐的阿姊,也一樣連大氣都不敢喘。說話音量稍重了些,都堅持要開個會,做自我檢討。

軍中有老將拿少將軍開玩笑,說少將軍哪裡都像老將軍,就一點不像,是個耙耳朵。

司徒少將軍卻總是一本正經的回:“不是怕,是尊重。”

這話的衍生體是,你尊重我,就得先尊重我夫人。

三十萬西北軍,無人不知,這位從京城遠嫁而來的郡主,隻一個眼神,就可以讓威震三軍的司徒少將軍,心甘情願的跪下唱征服。

有琴師看了眼聞罪,哪裡敢真的入座。

戚一斐見有琴師遲遲不動,心中不免有點著急。有琴師這樣的異樣,他要是再假裝不懂,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幸好,聞罪比戚一斐還想早點解決這個問題:“對啊,千五,不要客氣,來坐嘛。”

“千五”就是有琴師的字,一個很奇怪的表字,知道的人很少,起字的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總之,旁人要麼尊有琴一聲軍師,要麼就被他強行要求叫名,不叫字。

“你們認識?”戚一斐心下奇怪,嘴上也就問了出來。

“有幸見過。”有琴師終於找回了自己身為三軍軍師該有的風度,坐到了一旁,卻也隻敢在椅子上坐個邊,彆提多難受了,“就在主……”

有琴師平日裡用主公與主母戲謔慣了,今日才意識到,在攝政王麵前這麼說不妥,趕忙又挽了回來。

“就在主婚前不久。”

猶記得那差不多是兩年多以前。冬末春初,冰雪消融。有琴軍師隨司徒少將軍入京。少將軍騎在馬上,突然對軍師說,他終於找到了一個心甘情願讓他臣服的大買家,所以,他決定把自己賣了。

“學來文與武,賣與帝王家”的賣。

“你瘋啦?”有琴師的震驚與不解,直接就寫到了臉上。

因為司徒老將軍雖一輩子忠心耿耿,為天和帝南征北戰,最終卻隻換來了一個“這都是吉星之功”。那真是氣到吐血,失望之極。他最後雖還是選擇了信守承諾,繼續為天和帝誓守國門,卻再沒要求過司徒少將軍一定要有多麼忠君了。

司徒少將軍也是少有的頭生反骨,沒了忠心,多了野心,唯一的底線不過是:老爺子還在之時,這個國家不會亂,至少不會因他舉事而亂。

為了完成這個承諾,司徒少將軍捏著鼻子,很是努力的在仨瓜倆棗的皇室地裡,找起了讓他願意臣服的鳳子龍孫。他當初和有琴師商量的是,先這麼湊合的對付幾年。等老爺子百年一過,他們就……

誰知司徒少將軍突然就說了這樣的話,再不是隨便應付,而是真的打算儘心儘力的效忠,變化之大,猶如被誰下了降頭。

不僅如此,司徒少將軍還有拉著有琴師入夥的傾向,簡稱自己效忠之人,注定會是個有為之君,能成為千古一帝。

軍師這回不說司徒少將軍瘋了,而是直接眼神死的決定他在開玩笑。

“我怎麼會拿這種事玩笑於你?”司徒少將軍搖搖頭,鄭重其事道,“當然,這隻是我的想法,我的選擇,我不會勉強你,隻是希望你能給那人一個機會。見過麵,你就懂了。”

有琴師麵上答應了,心底卻還是很不服,覺得這天下再不會有比司徒少將軍更適合的君主。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有琴師為他當年的有眼無珠,付出了很慘重的教訓,對聞罪有了足夠深刻的印象。

“哦哦,我阿姊結婚那時候啊。”戚一斐的臉上也湧起了很多追憶,雖已經是兩三年前的事情了,但他仍記憶猶新,因為那是他最快樂的幾段記憶之一。

“當時發生了什麼嗎?”聞罪很適時的發問,拖延時間,他也不想和戚一斐分開。

而講往事,就是最能拉長戰線的方法之一。

“你知道我姐夫這個人嗎?”戚一斐問。

“略知一二。”聞罪謙遜的假意表示,他和他的合夥人其實一點都不熟,“但肯定不如你知道的多,他怎麼了?”

“真香警告唄。”隨著現代記憶的複蘇,戚一斐這些奇奇怪怪的話就越來越多了,話到嘴邊,總找不到更適合的古代詞來代替,“他篤信打仗才是男人的浪漫,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安定下來。”

所以並不適合當皇帝。

但是在代表他爹,給天和帝送賀禮的宮宴上,卻狠狠的打了自己的臉。

“他對你阿姊,一見鐘情?”

“可不是。”戚一斐一想起司徒少將軍當年的傻樣,就想笑。他以前是不相信什麼一見鐘情的,直至他見識了司徒少將軍和他阿姊。

當時天和帝還大權在握,龍精虎猛,積極向每一個認識的人,嘚瑟戚家的龍鳳胎出落的有多麼優秀,仿佛隻有這倆才是他的孩子。

司徒少將軍也在被強行安利的範疇。

他當時心底,對於這對輕輕鬆鬆,隻因為一個出生,就搶走了他爹苦熬多年、久攻不下的功勞的龍鳳胎,多少是有些輕視與看不上的。直至,戚一依千呼萬喚始出來,在三位公主的簇擁下,款動蓮足,翩然遠至。

那一刻,司徒少將軍穩了一輩子的心,差點跳出來。

他覺得他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有媳婦就是特麼的一級棒,不懂的,那都是沒遇到真心愛上的!

總之,他是對這位小郡主一見鐘情了,恨不能把心掏給對方,還怕會唐突佳人的那種。

而佳人當時為了擺脫禽獸,正也在發愁該怎麼解決。她不想嫁給任何一個皇子,因為她從小與他們一同長大,太了解他們那點沒出息的樣子。但放眼大啟,又有幾個不是皇子的人,敢娶她這個吉星呢?

連她不想嫁人都不行,因為女子十四不嫁,就要開始罰款。戚家不是交不起那點錢,而是無法與國禮掰腕。從這個變態的法律裡,就能看出大啟的政治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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