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戚一斐徹底來了精神, 支棱起身子,盤坐在龍床, 低頭與聞罪發散思維。明黃色的紗帳下,隱隱綽綽的明燈裡,繪成了聞罪眼中最美的畫麵。
“恩?”聞罪仰頭,滿心滿眼的都是戚一斐。白皙的麵, 殷紅的唇,以及靈動的雙眼。他少時最初會注意到戚一斐,除了第一次見麵時,戚小斐被馬嚇的後滾了一圈,這個印象太過深刻的原因以外,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戚一斐的眼睛很漂亮, 又大又圓, 還填滿了聞罪所不會有的幸福光芒。
他真的很羨慕戚一斐, 羨慕的不是他那個渣爹有多寵愛他, 也不是他的吉星身份讓他有多麼受歡迎,他羨慕的是戚一斐總是可以那麼快樂。
為一花,為一草,仿佛連群鳥的掠過,都可以為他的生命帶來驚喜。
聞罪曾無數次的想過,如果他和這樣的戚一斐在一起, 自己就會感受到快樂了吧。隻是想象了一下這種有可能的快樂, 他都會很快樂。但是,隻有當他們真正在一起之後, 聞罪才現意識到,這種快樂,是無法想象的。
“我們的字之間,是不是不應該加‘非’?有種否定的感覺啊。”戚一斐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準確的說,非卿還行,非舒就……
“我覺得很好啊。”聞罪笑著,在光影中,有了一種說不上來的夢幻。
我本就不是什麼善類。隻是因為有了你,才會向往光明。不得不說,戚老爺子起的這名真的挺好的,包含了足夠多的意思。
“我們連在一起,就是雙重否定表肯定。”聞罪一般正經的開始胡說八道。
戚一斐捧腹大笑了起來,一頭黑色長發,從肩頭披散下來,發梢隨著戚一斐的動作,輕撫過聞罪裸露在外的肌膚。勾的人心癢難耐。
聞罪也沒忍,半倚著起身,一手摸上戚一斐的肩,帶著自己靠近,去感受那份魂牽夢繞。
“然後呢?你今天下午是怎麼了?”聞罪一般不會對戚一斐的事情刨根問題,除非涉及到會影響戚一斐身心健康的部分。趁著如今戚一斐心情好,聞罪趕忙問了出來,想要杜絕後患。
“我沒辦法告訴你。”戚一斐順勢,響亮的親了聞罪一口,真正在一起後,戚一斐一點點放開了自己,很喜歡這種親密行為,“真的,相信我,如果我能說,我早就告訴你了。”
這裡麵有生死簿的戲份,戚一斐怕他還是說不出來。
“你可以試試。”聞罪懂了。這事又一次涉及到了戚一斐的秘密,那個戚一斐所不能訴出的秘密,他抬手,點了一下戚一斐的鼻尖,開玩笑道,“要不是我不信鬼神,我都要覺得你是不是看見了什麼大家都看不見的東西。你見到了張珍,如今又見到了彆的誰。”
“你猜到啦?!”戚一斐驚喜的睜大了眼睛,終於,感天動地,他還沒編好故事啟發聞罪呢,聞罪自己就猜到了,“我真的能看到啊。”
隨著這一句的脫口而出,戚一斐顯得比聞罪還要驚訝,因為他發現,那些他一直不能說的禁製,好像,突然間就沒有了。
對聞罪就這樣解禁了!
戚一斐已經顧不上去研究,這到底是因為聞罪和他一起,還是聞罪自己猜到了,總之,他能說了,就要趁著能說的時候,趕緊傾訴一下,他之前都快被憋瘋了!
戚一斐的雙手抓住了聞罪的兩臂,仿佛生怕他跑了,聞罪自然不會跑,甚至很樂意的往前,與戚一斐纏綿。但戚一斐口中的話,卻很是煞風景:“你聽著,我沒有瘋,你一定要等我說完,我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戚一斐怕這個傾訴是有時間限製的,迫不及待的就與聞罪把始末一口氣說了起來。
從戚一斐擁有的生死簿,到他必須得靠聞罪活下去,再到張珍,以及天和帝與徽王世子。雖然明明沒有過多長時間,但戚一斐卻覺得有太多的話,要和聞罪講了,他攢了一肚子,也許說到明天都說不完。
並且,這些都是信息量巨大的東西,很難消化。
戚一斐講的時候,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聞罪的神情,打算稍有不對,他就停下來,讓聞罪緩緩。畢竟這些事情是在顛覆打破聞罪固有的三觀。
沒想到一直到講完了,聞罪都神色如常,若有所思的在最後感慨了一句:“原來是這樣啊。”
戚一斐眼巴巴的等在一邊,等著聞罪再說些什麼,結果,聞罪真的就說完了,沒什麼太大的波動。就仿佛戚一斐隻是和他說,他今天和寧寧玩了什麼一樣,輕鬆自若,讓情緒起伏的波動總是很大的戚一斐,自愧弗如。
“這就、就完啦?”戚一斐都有點結巴了,“你你你就沒什麼彆的想說的了嗎?”
哪怕是質疑他白日做夢都好啊,這麼快接受,你還是不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了?!
聞罪搖搖頭,真的是拿戚一斐沒轍,他笑彎了一雙眼,像是抱著一個大寶寶似的,把自己和戚一斐緊密聯係在了一起。給予了戚一斐足夠的安全。
“其實,我到現在,都不是很信方諸老者那一套,但是……”聞罪一字一頓,鄭重其事的告訴戚一斐,“我信你啊。”
哪怕戚一斐和他說,他們生活的世界其實是圓的,他都會信的。
“……我們生活在地球上,地球真的是個圓的。”戚一斐習慣性的順嘴科普了一下。
這一回,聞罪反而有些詫異了:“那我們是怎麼站在圓上,而不掉下去呢的?”
“你對這個反而比較疑惑???”戚一斐哭笑不得,看來他還是不夠懂聞罪,“因為地球引力。停!彆問了!再深的,我也回答不上來。”
戚一斐抬手,捂住了聞罪的嘴。
聞罪趁勢,親吻上了戚一斐的手心,已經是公然的耍流氓,並且不打算悔改了。
戚一斐……那必然是要占便宜回去的!大家都是男人,誰怕誰啊,來啊!
等鬨夠了,聞罪才終於說回了正題,不繼續逗弄戚一斐:“這些,其實總算是解釋清楚了,你之前種種奇怪的舉動。”
再不然聞罪就隻能猜戚一斐,是不是被他夢遊下蠱,強迫他必須得喜歡自己了。
聞罪玩著戚一斐的手指,就像是一個皮膚饑渴症,一會兒不和戚一斐挨著,就渾身難受:“我該感謝這個生死簿的。不過,我是不是該再去報恩寺求一下?報恩寺準嗎?需要換一家嗎?或者該把大啟所有的寺廟都立上燈?”
京城的寺廟很多,多到了遠超正常人的想象。畢竟天和帝時期十分信這些,寺廟道觀就和雨後的春筍,在雍畿遍地都是。
聞罪上台才沒有多長時間,這些寺廟道觀還沒有因為上麵的不喜,而被政策影響到關門。
“你神經病啊?”戚一斐笑罵了一句,“有這個時間,不如來理一下現在的邏輯。”
“有什麼好理的?謎底就在謎麵上啊。”聞罪隻聽戚一斐這麼說完,有時候甚至都沒有按照時間線順序,稀裡糊塗的一通描述,聞罪就已經什麼都明白了。早知道有這麼方便的事,他怎麼可能還讓幕後之人蹦躂那麼久?!
“很,簡單?”戚一斐卡了一下殼,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傻。但是,還真是對不起啊,我的智商就是一團漿糊,根本沒覺得哪裡簡單了。
聞罪很耐心的因著戚一斐自己分析:“徽王世子和你說,三公主對他講,她其實是天和帝,對吧?”
“對啊。”
“但你不覺得三公主是天和帝。”聞罪又道。
“是的。”戚一斐堅定的點點頭,“這前後有矛盾,不可能的。”
“所以咯,要麼徽王世子也被騙了,要麼徽王世子在撒謊,要麼他一開始被騙了,後來在撒謊。”聞罪把存在的幾種可能,都抬手列數,擺在了戚一斐麵前,“與其思考這個,不如來想一下,三公主在自殺前,到底是在想什麼。是她在騙人,還是真的覺得自己就是天和帝。”
“我比較相信後一種。”當聞罪把所有的東西拆分開來,變成一個個單一的問題後,戚一斐終於能回答上來了,適應良好,“三公主是真的覺得自己是先帝。”
但她並不是。
“啊!”戚一斐說著說著,就在這一刻,醍醐灌頂,怎麼才能讓一個人以為自己是另外一個人,“催眠啊!”
戚一斐回答完,都不需要聞罪再說,自己就先一步愣住了,因為他這回真的,懂了。
所有的點,連成了一條線,進而引出了整個麵。
三公主被催眠,以為自己是天和帝,搞了一堆事情出來。又因為真的堅信自己是天和帝,所有火燒了螭吻宮,想要二次“附身”到徽王世子或者六皇子身上,畢竟她以為自己是不死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