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遠侯老夫人上過了香, 就帶著幾個兒媳去了禪房聽經。
講經的師父是個中年人,他看起來眉目慈和,有著出家人特有的慈悲目光。
“這位是方丈的師弟了空。”進屋前,威遠侯老夫人特意對舒靈小聲說了一句,大概是要她注意一些。
舒靈從善如流點了點頭,隨後就跟著在蒲團上坐了下來。
聽經文是件比較枯燥的事情,尤其對一個不懂經文的人來說。舒靈隻能微微低頭作出聆聽狀,心裡暗忖著老夫人此行的目的。
如果說對方隻是想要讓她吃點苦頭,那確實是達到了目的,這一路不管是坐車還是就這樣坐著,都很是累人,但對方同樣不會好到哪裡去, 說到底受的罪不過是半斤和八兩的差彆。
過了好一會,了空終於講完了經, 屋裡的人也紛紛向外走去。
舒靈見老夫人不動,隻能按捺著坐在那裡。直到屋裡就剩下她們幾個, 老夫人才對著了空行了一禮, 說:“前些日子和大師提及一事,今日正是為此而來。”
了空道了一聲佛號, 說:“施主所慮, 正是貧僧所惑,不知今日人來了沒有?”說著他朝座下掃了一眼,最後將視線落在了舒靈身上。
舒靈心下微愣,就見老夫人回過頭來指了指她, 口裡說著“就是她了”。
話音剛落,了空的目光突然淩厲起來,他審視一般看著舒靈,仿佛她身上被妖孽附身了一般。
舒靈被看得心頭火起,但還是耐著性子沉住了氣,麵帶不解地回視了過去。
若這會有人過來,一定會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到:大名鼎鼎的了空大師,竟然在和一個女子“深情”對望,以致於都忘了周遭事務,真是可驚可歎!
“這位女施主可否說下生辰八字?”了空終於開口。
舒靈心下冷笑,這不是明知故問麼,都用那種目光看她了,威遠侯老夫人還能沒告訴他生辰八字?
她猶疑地看了看左右,二房三房隻有好奇,而威遠侯老夫人眼神淡定,似乎正等著她說出口。
她回頭看向了空,隻做不解道:“大師何出此言?”
了空目光一凜,似乎沒料到舒靈會這麼問,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道:“自然是替施主算算命數。”
舒靈吃了一驚,當即回道:“這命數也能算麼?”
“自然。”了空眼中閃過一絲自得。
這時旁邊的老夫人接口道:“了空大師算命極準,多少人想求大師一算都不成,你就不要耽擱了。”
“可是……”舒靈皺著眉,似乎遇到了極大的困惑,她雙手合十行了一禮,隨後道,“佛祖有雲,佛門子弟不可算命卜卦,難道說這是訛傳?”
“唔……”了空深深看了舒靈一眼,隨即回道,“命數乃是天機,泄露天機會遭天譴,故而佛祖令弟子不可隨意與人算命,但並非沒有特例。”
舒靈一聽頓時惶恐起來,連聲道:“如此大為不妥,怎可讓大師因小女子之故而遭天譴,命由天生,小女子不敢逆天改命,更不敢連累大師。”說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這話說出來,屋裡幾個人都快繃不住臉了,這也太不識抬舉了!
威遠侯老夫人連忙告罪說:“我這兒媳年輕不懂事,大師勿怪。”
這話說的還真沒錯,舒靈雖是大兒媳,卻不過十六七,這裡幾個女人就屬她最小了。
了空單手作禮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今日時辰已到,幾位請移步。”說著向門口一抬手,竟是下了逐客令。
威遠侯老夫人不得不起身,其餘三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有勞大師了。”說完這話,老夫人狠狠瞪了舒靈一眼,隨後才由小寧氏扶著,向屋外走去。
舒靈一不小心落在最後,卻在踏出房門的當口聽到了屋裡傳來的聲音——
“命裡帶煞,克夫克子,無可解也!”
舒靈彎起嘴角笑了,這話毫無疑問是說給她聽的,可真要信了命數,她還有今天嗎?她仿佛沒聽到一般,腳步絲毫沒有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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