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鳳眸微斂,將她最後一根受了傷的手指包好,而後讓她將手指伸出來又瞧了瞧,溫聲道:“還疼嗎?”
溫映寒搖了搖頭,其實原本她也沒覺得那麼疼。
她自幼學琴,對這樣的事早已習以為常,從前時常練琴,手指上帶有薄繭,彈琴不會覺得疼痛,如今多年未彈繭子褪下去了,冷不丁地撫琴彈曲,指尖自然會有些紅腫。
其實不塗藥都不會有什麼大礙的,養兩天便好了。隻是手指被那人握著,她還是下意識地聽了他的話。
溫映寒撚了撚指尖的繃帶,後知後覺地打量起身前的人來。
沈淩淵的相貌無疑是當年諸位皇子中最為俊美的,五官立體,眉峰挺立,一雙狹長的鳳眸漆黑而又深邃,薄唇輕抿間便透了幾分運籌帷幄的淡然出來。
他身著一身赤黑色金絲團雲盤龍紋錦袍,墨色的長發如瀑般微垂,被有條理地半束在身後,腰間暗色的錦帶上繡有寓意吉祥和瑞的紋樣,深沉內斂,不失貴氣。
在溫映寒的印象裡,她少有這樣仔細打量著他的時候。兩人的交集最多便是白雪皚皚下地一望,煙雨朦朧時地同行。還有許多從前未曾留心過的細節,正在被她一點一點回憶起。
可過去那些對其他人而言,記憶中毫無偏差的三年,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夜之間的轉變罷了。
自她醒來,她便成了他的皇後。
可他呢?
當初究竟為何要娶她?
隻因賜婚的聖旨不可違背嗎?
……
沈淩淵不知她在想些什麼,隻覺得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似是在不經意間微微暗了暗。
他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低聲詢問:“是不是困了?”
溫映寒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斂了斂,垂眸望向自己的手指微不可見地輕輕攥了一下。
沈淩淵覺察到了她細微的變幻,鳳眸微斂,“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
他沉聲問了一句。醉酒後易惡心,易頭痛,她不勝酒力,又忽然喝了這樣多,難免會出現這樣的症狀。
也不知她好端端的,怎麼就想起喝酒了?
沈淩淵頓了頓,見她不語伸手替她取下了頭發上綴著的銀簪。柔順烏黑的長發刹那間如瀑布般垂落到腰間,鬢角的碎發帶著點微彎的弧度微不可見地輕輕浮動著。
沈淩淵薄唇輕抿,抬手替她將那一點碎發挽到了耳朵後麵。
溫映寒注視著他的眼睛,愈發覺得自己從未看懂過沈淩淵,世人皆稱他厭棄她至極,兩人相看兩厭,已經走到了要廢後的地步。可若真的厭棄,為何事到如今又要如此關切,自她醒來後他待她的種種,究竟算些什麼呢?
從前清醒的時候,可以逃避著不去想,如今酒醉夜深,卻逃不過自己的心思了。
心底自深處湧現起煩躁與不安。兜兜轉轉,也許該來的總歸是要來。
如果如今的一切不過是她落水後的延綿……
他已為帝王,既然相看兩厭,又同情她這一時做什麼呢?
“聽話,先躺下,我去叫下人給你煮一碗醒酒的湯藥。”沈淩淵語氣間透著一絲無奈地低哄與商量。見她不願躺著,便索性起身讓她靠在側麵的繡著暗黃色花紋的軟枕上。
那人低緩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平靜之下,莫名使人心安。
這樣的矛盾感,令溫映寒心底驀然悸動了一下。
窗邊的燭火輕微地躍動,庭院間平鋪的石板,樹影斑駁。
溫映寒垂眸,朱唇輕輕動了動。
“皇上為什麼要廢了我?”
沈淩淵腳步一頓。
他默了片刻,伸手將床邊的錦被輕輕蓋在了她的身上,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聲音平緩。
“你醉了。”
這便是不想回答的意思。
深黑色的鳳眸裡湧動起複雜與幽深,沈淩淵壓下眼底的晦暗,轉身欲走,卻在下一刻被身後那人輕輕拉住了玄黑色的衣袖。
“那皇上還會廢我第二次嗎?”
數日以來的克製在這一瞬之間土崩瓦解。
第二次?
他再也不會放手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