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1 / 2)

舊王府裡空蕩蕩的,年久無人打理的庭院裡生了幾叢野花與雜草,鳥雀沿著屋簷飛過不曾停留片刻,這裡確實已經空置太久了。

大門緊緊地封閉著,全然看不出有任何人出入過的跡象。

沈宸卿站在正殿的窗邊折扇輕揮,皇城以北的天空上密布著陰雲,似是有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過不了多久,他腳下的這片土地就要真正屬於他了。北狄那邊形勢一片順利,北狄王近來再次跟他聯絡,待到助他奪得皇位,大盈將同北狄聯手,一同將爍國吞並。

謀權篡位的罪名最終會由溫映寒來背負,到時他會找個替身代替掉殺了沈淩淵後的她去赴死,等塵埃落定再找個行宮彆院之類的地方將溫映寒囚在裡麵。

再沒人會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而他也可以好好磨一磨她的性子,等待她的臣服。

身後的大門緩緩被人推開,一個身著黑衣的手下從外麵走了進來。沈宸卿細長的眸子輕挑,視線仍望在窗外也未回身,幽幽開口:“如何了?”

那男子單膝跪地行了個禮,“王爺,屬下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處理好了,如今她深信的隻有您希望她知道的那些事。”

沈宸卿將折扇一合輕敲了兩下窗沿,“如此甚好,那本王去瞧瞧。”

男子起身拉開了木門,低聲道:“王爺請。”

……

這間屋子過去就是溫映寒住過的,如今仍舊叫她住在裡麵卻也不擔心她會觸景恢複記憶。

這次的凝忘散藥量大,除非有解藥,否則任何法子都是徒勞。

隔著如薄紗般的床幔,沈宸卿看見了那個正倚靠在軟墊上垂眸輕撚眉心的溫映寒。大劑量的用藥會導致一段時間的頭痛,不過不打緊,很快便會恢複如常了。

溫映寒似是聽見了床幔外的動靜,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眸朝身側望去。屋子裡的窗戶沒關,風吹過薄紗泛起如波浪般地湧動,很快那薄紗便被那人攥在了手裡,輕輕撩到一邊。

沈宸卿進來前特意整理了一下衣衫,他輕勾了唇角,聲音溫和:“身體可有好些了?”

溫映寒微怔了片刻,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沈宸卿知道她這是在判彆他的身份,大大方方地任由她瞧著,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狀態。

許久,她朱唇輕啟:“你就是他們說的,救了我的人嗎?”

“是,”沈宸卿溫聲開口,“你的馬車墜落了穀底,你頭部的傷就是這樣來了。”

他望上她琥珀色的眼睛,語氣間滿含愧疚:“抱歉,是我來晚了,沒能從他手中護住你。”

溫映寒垂下視線,抿唇不語。

沈宸卿也不急,給足了她緩衝的時間。

他將馬車墜崖,說成了是沈淩淵想除掉她這個礙事的皇後,先有想將她廢掉的打算,後來因著她家中掌有兵權,沒能如此,於是便想出了這個法子,讓她馬車墜崖徹底除掉她。

他說沈淩淵當年娶她,不過是為了爭奪皇位看上了她家中的家勢,如今已經登基,她家中權勢過高反而開始礙眼。

除掉溫映寒並不是沈淩淵計劃的全部。還有她哥哥溫承修,現在已經不在這世間了。

沈宸卿刻意叫人拿了那塊玉佩給她辨認,告訴她這是溫承修臨死前交給他的,說是希望他能護住溫映寒。這幾日沈宸卿也都是在為她的事奔波,為的是避開皇帝的眼線,真正將她救下來。

這些話他都精心準備了很久,斷挑不出半點錯漏出來。

對於一個失了憶的人來說,剛剛蘇醒正是一個急於獲取周遭狀況的階段,他將這裡安排得滴水不漏,想必溫映寒現在雖然不語,但已經將他當作救命恩人來看待了。

果然,她輕輕開口:“不怪王爺……”

沈宸卿笑了,隻是這笑意頃刻被他隱藏了起來。

他低歎了口氣,“寒兒,彆擔心。這次無論如何我不會再將你交給他了。”

他故作憂傷,在床邊尋了個位置,坐在了溫映寒身旁,“可能你已經聽他們說了,原本你是該嫁給我的……我們情投意合,我原本已經去求了孫皇後賜婚,可他卻看重了你家的權勢,硬是將你娶進了王府裡。”

“嗯,我聽說了。”溫映寒眼睫微斂著,聲音很輕,“此番還是多謝王爺相救了。”

沈宸卿語聲溫柔至極:“從前的遺憾我會用一輩子償還的。”你的一輩子。

他在心底說完了後半句,依舊用溫和和善的眸光凝望著溫映寒,如此的深情與溫柔,就好似他們真的曾經深愛過一般。

沈宸卿輕勾了唇,抬起手打算將溫映寒垂在臉側的碎發輕輕挽到耳後。

溫映寒餘光留意到他的手指,下意識地將頭朝身側微微偏了偏。

兩人動作皆是一頓。

溫映寒垂了視線,“……抱歉,我……我還有些不習慣。”她語聲輕緩,聲音裡也透著些緊張。

沈宸卿卻笑了,隻當是姑娘家的羞怯,“無妨,你剛醒沒多久,是我太心急了些。寒兒,你好好休息,我先不打擾你了。”

他起身折扇一揮,細心地替她將帷幔重新拉好,大步走向門外。

溫映寒抬眸望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許久淡淡地將視線收了回來。纖細的手指輕觸著腕間的金鐲,桃花狀的眸子微斂,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

承和行宮中,沈文茵剛剛看過太後,便喚了魏恒過來。

“太後的身子,還有多久能調養好?”

魏恒坐在圓桌邊輕抿了口茶,“三五日吧。”

沈文茵搖頭,輕攥了手指,顯得有些焦慮。

魏恒抬起頭望向她,“你們那位太後如今的身子損傷太久,這已經是最快了。殿下,欲速則不達。”

沈文茵咬了咬唇,“道理我明白,可我這兩日右眼皮總是在跳,我擔心寒寒是出什麼事了。”行宮地處山林環繞之地,再加上皇上和皇後已經離宮,如今這裡消息閉塞得很,想打聽些什麼都費力。

魏恒將茶杯放了下來,“殿下倒不必擔心那位皇後,她遠比殿下要精明細致得多。”

沈文茵微微一愣。

魏恒見狀,緩緩開口解釋:“臨離宮的時候,她特意找過我,詢問了凝忘散的藥性和發作後的症狀,還將我這兒最後的那兩枚解藥給拿走了。這樣細致的一個人,殿下還為她擔心?”

“寒寒找你要解藥?”

魏恒點頭。

沈文茵皺眉琢磨著溫映寒為何這樣做,想著想著,忽而意識到了什麼,“你是說我不精明,還粗枝大葉了??”

……

沈宸卿徹底對溫映寒放鬆了戒備,為了配合在她麵前演好這一出戲,還特意沒有拘束著她的自由,隻說是不能出這座院落,免得外麵有皇帝的殺手。

溫映寒幾次撞見他和屬下談話部署,他也沒有刻意避諱,隻是事後解釋說是為了溫映寒的安全必要的防備。他一向巧舌如簧,將假話說得極為真切,也甚是滿意溫映寒如今如此乖順的樣子。

除了不叫他碰她,好像也沒什麼彆的不妥之處了,不過沈宸卿不急,待到塵埃落定,溫映寒一輩子都隻能是他的人了。

“可否給我些紙筆?”溫映寒輕聲開口詢問。

沈宸卿抬起頭看向站在身側人,“你要紙筆做什麼?”

溫映寒抿了抿唇,“忽而有些想作畫了……”

沈宸卿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溫和地笑了笑,“當然可以了,不過我想看著你畫。”

“好。”

他揮揮手著人去取了筆墨和紙張來。溫映寒將宣紙平鋪在書案上用鎮紙壓好,自己研了最合適的墨,揮筆畫下一副竹葉圖。

“手有些生了,王爺若是不嫌棄,便將這畫拿去吧。”她抬起頭望向坐在一旁從始至終打量著她的沈宸卿,捕捉到了對方眼眸中一抹沒來得及掩去的玩味與占有。

“自然不嫌棄。”沈宸卿一笑,心裡想著這女人也不過如此,都沒用他教已經開始學會向他示好了。

溫映寒垂了視線去拿起桌麵上的畫紙,手指挨到墨硯邊時忽而碰到了架在那裡的毛筆。

墨汁飛濺,眼瞧著那一副剛剛作好的畫作便不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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