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攤的位置流量其實並不好, 大部分靠的是左右鄰裡的光顧。等假期結束,如果沒有吸引到新的客流,生意也許會冷清下去。
嚴烈用記號筆寫了張提示, 貼到小推車的正麵,拿膠帶封了兩層,以免剝落損壞。
――一份飯團,加料最多隻能加三樣, 謝謝。
因為準備得急, 攤子上能加的小料其實不多,除了常見的黃瓜、榨菜、生菜, 剩下的就是雞絲、蟹棒之類。
肉鬆是之前葉雲程自己炒的。因為市麵上好的太貴, 便宜的他又覺得不衛生,乾脆自己做,吃不完還能讓方灼帶去學校做拌飯料。為了節約成本, 材料用的是雞肉。
剩下的就是雞絲、火腿絲之類的東西。
擔心賣不完會不新鮮, 每個盒子都隻裝了一點。
方灼讓小牧加料放得少一點,東西更多未必會更好吃。小牧嘗試了幾次,愁苦著臉摸索合適的分量。
兩人都沒有上前協助他的工作,隻拿著作業在後麵旁觀, 適當地進行指導,以便讓他儘快適應擺攤的生活,順道觀察營業中可能會遇到的困難。
一個多小時裡,確實出了幾個狀況。於是小推車上的公告紙越貼越多。
“他不擅長說話,但已經聽到了, 能聽懂。”
“可以做小份, 做之前說。”
“盒子裡沒有的配菜就是已經沒有了。”
“不講價,不能免費多放!”
“他可以交流, 不是結巴,隻是怕生,請不要凶他。”
大部分的問題其實都圍繞著小牧的社交恐懼。
這和智商的關係不大,他跟方灼的交談就沒什麼障礙,純粹是不想開口。
他的表述確實沒有普通人清晰,邏輯也不是很流暢,可能是以前因此受到過彆人的嘲笑,留下了心理陰影,現在麵對陌生人態度抗拒,說話也會結巴。
所以小牧跟客人的信息交換基本靠眼神。他的眼技十分的有靈魂,一般人get不到。而為了表現自己的敬業,他偶爾會向過路的人發去品嘗的邀請。
腦電波無法對接的雙方,最終會帶著一臉的茫然擦身而過。
方灼覺得很好笑,又不敢表現出來,隻能跟嚴烈艱難地憋著。
當然也有遇見很好的客人,輕聲細語地跟小牧對話,耐心聽他的回答。走的時候還會誇獎他一句。
遇見這樣溫柔的人,小牧就會非常高興,收拾餐桌的動作變得輕快,數次回頭跟他們強調說:“那個人真好。”怕他們吃醋,還懂得端水平衡,補充一句:“當然你們也很好。”
嚴烈笑著回道:“謝謝小牧誇獎!”
而遇到比較暴躁的客人,小牧會抓耳撓腮地急,等人走了,再委屈地總結說:“沒有做好。”
他的情緒跟孩子一樣,直白又單純,來的快去得更快,但記住更多的,還是彆人的好意。
傍晚四點左右,臨近下班高峰期,他們的生意逐漸熱鬨起來。
因為米快賣空了。嚴烈聯係葉雲程,去幫他搬運食材。
沒多久,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過來,點了個小份飯團,同時給了小牧一百塊錢。
小牧埋頭找錢,方灼站起了身,伸手將錢接過。
她坐的位置比較隱蔽,在小攤的正後方,站得遠的人可能看不大清楚。
“錢太大了,我去隔壁的便利店驗一下鈔,請稍等。”
她正要轉身過去,又被男人喊住。對方很冷地說了句:“算了,我不買了。”
方灼將錢還給他,他直接抽了走人。
倒是邊上的客人反應過來,對著他的背影大罵道:“要不要臉啊?要不要臉啊你!去大超市我都忍著不說你,來這兒你的良心呢?呸!”
小牧不知所措,小聲地問:“怎麼了?”
方灼安撫地拍了拍他,“沒什麼,阿姨怕你白忙活了。”
小牧鬆了口氣,說:“沒關係的,我不累!”
他抬起頭,鼓起勇氣朝對麵的人說:“阿姨彆、彆生氣,不想要可以不要的。”
客人放緩了表情,對他笑道:“誒,乖孩子,沒事。你先給我兩個。”
?
葉雲程回來,方灼跟他說了這件事。
從驗鈔機開始普及,那些不務正業的人就將目光投向做小本生意的商人。如果隻有小牧在的話,真的有點防不勝防。隻是沒想到第一天就能遇上。
嚴烈皺眉道:“我還是給你們弄一個移動支付吧。”
方灼說:“想用□□的人,不會選擇移動支付。”
“不單單是為了防止□□。”嚴烈說,“現在的人出門不喜歡帶現金,移動支付會方便很多,而且能增加一定的客戶。”
這對連手機都沒有的方灼來講有點陌生了。
嚴烈拿過葉雲程的手機幫忙設置,然後去打印店印了張二維碼出來,讓他們注意聽係統播報的價格,以免客人打錯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