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天公作美,一直到正式開始收割的時候,仍舊不見一點兒陰雲,陳福生安排好了各個小隊的活計,繁忙的秋收便正式開始了。
陳福生雖然是大隊長,但是田裡麵的活兒還是要做的,他跟著村民們一起下田乾活兒,鐮刀揮舞的都快出了殘影,唰唰唰的幾鐮刀下去,懷中便摟了一把稻子,沒一會兒功夫,他就已經前進了一大截。
跟陳福生在一路的人是李茂才,上次因為找茬被陳福生刺噠了一下,李茂才這心裡麵一直都憋著氣兒呢,現在看到陳福生這麼賣力,他憋不住又過來找茬了。
“陳隊長,你們家女婿呢?你不是說你自己個兒不會徇私的嗎?過去他是知青,不參加秋收也就算了,那時候他到底不是我們村子的人,咱們也管不住他,現在他做了你家的上門女婿,也算是桃花村的村民了,大家夥兒都在忙活,他人在哪兒呢?”
這個時間大家夥兒都在埋頭乾活兒,李茂才這麼一開口,倒是把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然而陳福生隻是埋頭乾活兒,根本懶得搭理李茂才。
這家夥是找茬找上癮了,現在乾活兒呢,還有時間在這裡羅裡吧嗦的,誰耐煩搭理他?
其他不少人也覺得李茂才這是沒事兒找茬,畢竟他們現在雖然還是吃大鍋飯的,但是跟過去幾年不一樣,你乾活兒才有工分拿,不乾活兒是沒工分沒口糧的,人家不來乾活兒,也不記工分,他上趕著給人找不痛快做什麼?這不是閒得蛋疼麼?
“李茂才,你可行了吧你,能不能把嘴閉上?不會說話就一邊去,這是人家自己家裡的事,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我看你是乾活太輕巧了,實在沒事兒乾,你多割些稻子不好麼?”
說話的人是趙大媽,她上次得了蕭漳的誇獎,正是稀罕蕭漳的時候,聽著李茂才在這裡壞人名聲,性子潑辣的趙大媽忍不住刺了他一頓。
其他人忙著乾活兒,也懶得搭理李茂才,他又這麼被趙大媽一刺,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
“趙大媽,話可不能這麼說,先前是陳隊長說的,他們家那女婿在秋收的時候是要來
乾活的,就算是他身體不好,可是這輕巧的活能做吧?我家小十二都能來乾活兒了,他怎麼能縮在家裡不出來?又不是懷孕的娘們兒,這點兒苦都受不了?”
李茂才的嘴就跟個禿瓢似的,這麼一禿嚕,倒是把不少懷孕之後舊來乾活的小媳婦們給得罪了。
“李茂才,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我們懷孕了怎麼著?我們懷孕了活可少乾了,你拿我們說什麼事呢?”
“就是,李茂才,你要是在這麼胡說八道找事兒,我們可跟你沒完。”
“我們有了身子的怎麼受不了苦了?你今兒要是不說清楚,我們跟你沒完。”
“就是,你這是歧視婦女,我們要找婦女主任告你的狀。”
李茂才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隨口抱怨了一聲,結果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讓這些小媳婦兒們對他圍追堵截。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指責他,還說他瞧不起婦女,要找婦女主任主持公道,李茂才頓時就慫了。
這婦女主任那念叨的功力深厚,你要是做了啥瞧不起女人的事兒,那可是要被念叨的耳朵都生了繭子。
李茂才敢跟陳福生懟,找陳福生的麻煩,可是他卻不敢跟婦女主任對上。
捅了小媳婦兒窩的李茂才被這些人七嘴八舌說的麵紅耳赤,連聲道歉,承認這一切都是自己的不對,讓大家夥原諒他,不要跟他計較。
“我錯了,姑奶奶們,是我錯了還不成麼?你們甭念叨我了,我知道錯了。”
他連聲道歉,總算是把這一茬給揭了過去。
之後李茂才也不敢再說些什麼了,老老實實地開始埋頭乾起活兒來。
但是他也隻是表麵上看起來老實罷了,眼睛卻時不時地朝著陳福生那邊瞟,總覺得他這次這麼丟人,都是因為陳福生的緣故。
他覺得自己跟陳福聲之間的梁子是越結越大,如果不狠狠地下了陳福生的麵子,自己以後在這村裡麵怎麼還能直起腰板來?
其實李茂才和陳福生之間的仇怨都是他自己個兒單方麵結下的。
李茂才一直覺得自己膝下有六個兒子,還有十幾個孫子,家裡麵的男丁一大群,在桃花村也算是一股龐大的勢力,他覺得自己是有才華有能力坐上大隊長的位置,可是當
他去競爭大隊長的時候,偏偏卻被陳福生將大隊長的位置搶了過去。
李茂才看不起陳福生,終究到底還是因為陳福生就隻有陳曉月這麼一個女兒,在鄉下地方沒有兒子就等於是絕戶,是誰都能欺負的。
他一個絕戶種,哪裡有資格坐大隊長的位置?哪怕後來陳福生招了上門女婿,李茂才仍舊是瞧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