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其他三隻活物,裴組長、小尼奧揚科夫斯基先生以及那頭大號寵物貓,此時就是一模一樣的三張傻臉,瞪著章總:“……??”
章總左手其實抓住了裴逸的後心,暗中示意他悄悄後撤,再撤,再退後一點點,就把他攬到安全的距離。隨即速度極快地掏了槍,槍口平壓在裴逸肩上,以備萬一。
男人右掌伸向那頭豹,攝住猛獸的全部注意力,用眼神和聽不懂的話逗弄:大寶貝兒,你真漂亮,你看著我,噓——
說是“魔力”,那是扯淡的,章總手掌心裡頂多就是蹭了一塊黑灰——剛才跟著某人爬通風管道和窗台蹭臟的。更確切地說,那是一種比大貓更加凶猛強悍的自信和威懾力,臨危不懼。虛空中仿佛騰起的一股有形的氣場,精神上就已經讓大貓屈服了。
豹子再次後退半步,安靜下去,後腿一矮,伏著不鬨了。這是表示順從臣服的乖巧姿勢。
“二舅舅,你……你懂豹語嗎?”裴逸難以置信。
“大貓麼,性格脾氣都差不多,偶爾對老子滋個毛,有什麼一驚一乍的?”章紹池貼著他耳朵小聲道。這人恢複了一臉傲慢娟狂,關鍵時刻還是老子鎮得住啊。
這就叫一物降一物,再凶殘暴躁、喜怒無常的貓科動物,在章總麵前,也能乖乖調/教成溫柔純良的寵物貓咪。
“因為這豹子是母的嗎?”裴逸靈光一閃,笑出聲,“她叫娜莎,這姑娘有點兒黏你啊。”
“是公的它會更黏老子,黏得都離不開我呢!”章紹池冷哼了一句。
……
這是裴逸完全沒有見識過經曆過的。這麼些年過去,他對這個男人或許也了解太少,錯過了太多。歲月給他倆留下一段奇怪的他想不通的空白,卻又安排了這場重逢,突然在原先的空白處塗抹上詭譎、豔麗的色彩。
有些暫時想不明白的事情,裴組長也需要回去之後慢慢思索了。
章總伸手胡嚕那隻新寵的下巴毛兒,而裴逸麵對小伊利亞,摸出一根棒棒糖,蹲下身跟男孩公平交換:“寶貝,讓我看看你的電子琴好嗎?讓我彈一下。”
他剛進房間時放眼一掃,就已經看到男孩床頭擺放的相框。栗色卷發的美麗女人透出記憶的層次,讓他對這個男孩心存強烈的愧疚。
“對不起啊,寶貝。那次真的是……一場意外。”
他輕撫小伊利亞的臉,把自己戴的褐色透視眼罩摘下來,讓男孩看清楚他真實的臉。這樣的自蹈“危險”,算是對所懷愧疚的公平交換吧,如果還有將來……
他拿過玩具電子琴,想象教授大約也是偶然機會,或者從遭劫之後就有許多次機會,能接觸到這孩子。這次他碰巧猜對了。
小心翼翼摳開某隻琴鍵,燈下迅速查看,那裡麵夾著一隻已經揉扁了的……隱形眼鏡?!
半分鐘之後,娜莎舔著章總的手指步步不舍,卷著長尾巴蹭他褲管。兩人從窗口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豹子在下麵用肉掌扒住窗戶棱,終於不滿意地嚎了一聲,引來房門口的查看。
【003】:“咋啦?臥槽,我剛才都沒敢喘氣啊,嚇壞寶寶了啊!”
【002】:“我差點兒就開槍狙那個豹子,結果章先生突然冒出來,他後腦勺把我狙擊角度給擋了。”
裴逸一邊奔跑開路一邊快速低聲道:“搞定了,有人用眼神就把那隻母豹子給狙了!”
【003】:“哎呀媽啊 ,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裴逸咬牙切齒一言難儘,“那個……老妖精,真夠他能耐的。”
曖昧的比喻在頻道裡再次炸出耐人尋味的嗬氣聲和咳嗽聲。
【001】:“頭兒,我剛才探過啦,教授仍在深度昏迷中,難說能否救過來。這船上醫療條件也有限不能動手術。我們要的證物拿到了嗎?”
“有了。”裴逸口吻堅定,透著興奮,“不要透露外界知道,嚴守秘密,我們現在有機會先下手為強……可以啟程轉道下一站了,隻要能平安離開。”
Dr. Yang在被囚後不久,就借故摔碎了他的近視眼鏡,摔得粉粉碎,掩蓋了近視鏡片邊緣的絕對機密。但他還留有這串密碼的“備份”,就是這枚隱形眼鏡片,原本開會時還戴在眼裡的。
楊教授把隱形眼鏡取下,悄悄塞進小伊利亞的電子琴琴鍵縫隙裡。
隱形眼鏡的邊緣,使用極端先進的電子微刻技術,雕了一長串很複雜的背不住的密碼,最重要的那份實驗室數據解密密鑰。
……
裴先生在通風管道出口附近,就要翻身跳下時,如內心所預料(甚至期待)的那樣,被身後人一把攥住肩膀,扯回來。
“你給我留步。老子今天算不算是,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啊?”身後的老板冷冰冰地開口,還端著臭架子呢。
裴逸匆匆地說:“謝謝章總幫忙,這一次我記下了,趕明兒有機會酬謝回報您,成嗎?”
“你要嚴守你的秘密,你不會告訴我實情,老子就是一個不相乾的活口。你這麼急著跑,不打算先把我滅口再走嗎?”章紹池歪頭打量他。
“現在滅您的口,我就屬於恩將仇報了吧?”裴逸回避那炙熱的逼視,一笑,“我對您不敢說多麼講情講義,至少要講生意場上職業道德。我……”
這顯然不是他章紹池想要聽的話,心再次墜下去,掉進冰涼的海水,又摸不到岸邊了。
章紹池打斷裴組長,也很認真矯情得:“好啊,你跟我講職業道德,作為生意人我跟你談談條件!老子這趟生意是徹底黃了,做保牽線的跑腿費肯定掙不到,這艘船都可能有危險,也會損失我自己公司夾帶運輸的貨櫃。說出去老子這樣做事也屬於背信棄義,坑了那俄國佬——你打算怎麼賠償我的名譽、金錢和時間損失?”
周圍布滿灰塵,一呼吸就能吹出這貓道狗洞裡的陳年積垢,抬手就能撩到四麵結網的蜘蛛精。章總身材高大很不方便,一抬頭就“嘭”一聲,卻是墊著裴先生的手磕了頭。
章紹池盯著小裴磕出紅痕破了皮的手。四目再次相對,然而此時當下,沒有月光了。
裴逸還是那樣,毫不在意:“先回去再說,假若有機會都能活命,見麵再談。我跟您講好的,我給您您想要的。”
“好。”章紹池咬牙點頭,“你這趟一定保住自己小命,注意安全,好好活著!你欠我這頓艸,自己記著上門償還,彆跟老子賴賬……我等著享用你的寂寞身體,一定好好地滋潤你,喂飽了你,讓你舒爽得欲xian欲si。”
眼底的光微抖了一下,喉結輕動,許多紛亂的回憶撲上眼膜。裴逸對這種刻意挑/逗的話不予置評,點點頭:成交。
原本應該有許多模糊的舊事他懷有疑惑,想要詢問和澄清,很多事他自己都沒弄明白呢。每次見麵都聚散匆匆,他們也沒時間了。
這麼些年,在叵測的征途,突然有一股強大的安全感裹住他周身,讓他不再孤單和畏懼,竟然就是剛才的那一刻:男人堅定地摟他在懷,共同麵對那頭猛獸的血口尖牙,伸開大手,噓,乖,彆鬨……那真的是一種精神上的蠱惑。
被迷暈的肯定不止那頭母豹子。
裴逸按住章總手腕,湊近小聲講:“你快回去吧,躲開眼線回房間去。這船上可能很快又要變風向,你關門落鎖千萬彆出來!護著你身邊那些小妖精們,見到中國籍的營救船隻和咱們的國旗,一定跟上救援隊伍離開這裡,你明白嗎?”
“又要乾什麼去?”章紹池立刻警覺,反握住他的手腕,“你……也一起離開的吧?對嗎?”
“我忙呢。”裴組長甩出一個胸有成竹的小表情:“我得去找另一個藏在暗處的小騷/貨談談,互相分享一下,收集到的寶貴情報啊。”
作者有話要說: 【真·大貓的主人·老臘肉頭牌·二舅舅·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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