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身影已然模糊,在莫奕幾乎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之際,拋來了幾個沙啞的淡淡音節:
“……艾薇【Ivy】”
她的聲音依舊沙啞難聽,猶如烏鴉的哀鳴,平淡的語氣中卻莫名有一種令人唏噓的意味。
廚房裡再次隻剩下了二人的身影。
莫奕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繃緊僵硬的肩膀頓時放鬆了下來,一直高度緊張的神經緩緩鬆弛,一陣熟悉的酸軟如同潮水一般湧了上來。
他稍稍退後幾步,伸手扶住身後的灶台,撐住自己因過度僵硬而疼痛的身軀。
手心裡早已汗濕一片,冰冷的襯衫緊緊地黏在自己的背後,陰冷森涼的觸感順著皮膚下的末梢神經緩緩地傳遞到神經中樞,帶來一陣戰栗。
冰冷的手指環上了他的手腕,微涼的細膩指腹輕輕地摩挲著他突出的腕骨。
熟悉的安慰方式,雖然笨拙,但卻莫名地讓莫奕緊皺的眉頭微微一鬆,剛才緊如擂鼓的心跳聲放緩了不少。
他微微勾起唇角,正準備開口回一句沒事,但是下一秒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邊還多了一個於染,硬生生地將未出口的話語咽了回去。
此刻於染也從剛才突發的情況中緩過了神來,她撐著一旁的牆壁站起身來,仍然心有餘悸地用餘光看著廚房門口那一片黑暗,似乎仍然在擔心那個可怖的身形再一次出現。
她試探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上麵仍舊留著黑如焦炭的手印,印在她白皙的皮膚上顯得分外觸目驚心。
莫奕覺察到了身邊的動靜,扭頭看向她。
於染現在看上去糟透了,她渾身上下衣服的皺皺巴巴的,灰頭土臉的樣子極其狼狽,沾染著塵土的臉頰上有一道淺淺的豁口,正在緩緩地向下流淌著鮮紅的血液。
似乎是鬼影剛剛現身時留下的傷痕。
莫奕心裡微微一緊,在自己的背包裡翻找了一會兒,然後拿出了止血的藥劑和創可貼遞給了於染:
“你的臉上,最好趕緊處理一下,在這個副本裡受傷可不是鬨著玩的。”
於染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才意識到微微的刺痛。
她的目光一凜,麵部表情也頓時嚴肅了起來,她伸手接過了莫奕手中的藥品,然後對著隨身攜帶的小鏡子小心翼翼地處理著自己臉上看似毫無威脅的傷口。
確定好止血貼已經粘好,邊緣也沒有新的血跡滲漏出來之後,於染這才鬆了一口氣,將小鏡子收起,扭頭看向莫奕。
她的眼眸中半是驚奇半是疑惑,眼珠緊緊地盯著莫奕的臉,似乎想從上麵看出什麼名堂來一樣。
莫奕被她看的渾身不舒服,開口問道:
“……怎麼了?”
於染目光一亮,斟酌了一會兒,然後開口問道:
“我隻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你怎麼知道鬼……艾薇不準備殺我們呢?”
莫奕抿抿唇,微微垂下眼簾,遮蓋住眸子內的複雜神色。
不可否認,一直沒有現身的霧與這脫不了乾係,畢竟莫奕還記得他在二樓時僅憑氣勢就嚇退了那個向他衝來的怪物,可見他的力量並不一般,甚至是被副本內的怪物所忌憚的。
可是,剛才霧氣並未現身,而艾薇也並不是那種容易被威脅到的沒有神智的怪物。
所以……他總感覺這裡似乎還有彆的原因。
但是不論處於哪些緣由,都是不能出口的告訴於染的。
莫奕心下千回百轉,但是卻依舊麵色如常,他抬起頭,露出一個平淡的微笑,避重就輕地回答道:
“……隻是運氣好罷了。”
於染皺皺眉頭,顯然對他的說辭並不怎麼相信,但是既然莫奕並不很想回答,她也不會那麼沒有眼力見地繼續追問下去,而是換了一個話題繼續問道:
“對了,你剛才說,你要……不讓任何人犧牲,是真的嗎?”
聽了這話,莫奕的眉宇間也不由得染上了一絲凝重:
“在剛才的情況下,我隻能這麼說,才能穩住狀況,但現在我們可能隻能這麼做了。”
於染抿緊雙唇,凝眸看向他,隻聽他繼續說道:
“現在我們隻有兩個選擇,一是同時麵對兩個敵人共同的追殺,偏執強大的惡靈與這個試圖將我們獻祭的房子,二是,保證現在還活著的玩家繼續活著,然後專注對付一個敵人。”
莫奕露出一個苦笑:“……兩條荊棘路,隻能選不那麼刺腳的一條了。”
於染的麵色也變得沉重起來。
——這個副本的難度,實在是不一般的大。
就在這時,透過模糊的黑暗,不遠處的大廳裡似乎傳來了輕微的金屬咬合聲,與熟悉的斷斷續續的音樂,在一片寂靜中顯得格外的詭異可怖。
莫奕一愣,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
漆黑的腕表上躍動的數字昭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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