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鐘聲停止了,隻有沉沉的餘音尚在空空蕩蕩的宅子中回響, 昏暗的側廳中一片死寂。
眾人沉默地對峙著, 氣氛緊繃而僵持,冰冷如地窖的空氣仿佛拉緊到極致的弓弦, 令人忍不住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就在這時,鞋底摩擦過光滑地麵的聲音打破了寂靜——莫奕循聲看去, 隻見李望正動作僵硬地從人群的末尾擠到前方來, 麵容在黯淡的光線下看的不是十分清晰, 他盯著莫奕身後的那副肖像畫,聲音由於過於緊張而顯得高亢刺耳,顛三倒四地說道:
“總之,總之一切都是這幅畫搞的鬼是不是——”
莫奕微微眯起雙眼, 心中不由得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記得李望紙條中暗示的顏色也是白色……
而下一個受害者很有可能就會在白色中產生。
李望說話的語速越來越快, 越說越激動, 以至於不得不停下來深呼吸才能繼續說下去。
隻見他有些暴躁地在空地中來回走了幾步, 神經質地用力摳著自己的手指,緊接著, 他仿佛爆發一般, 用力地嚷道:
“反正我不會坐以待斃, 等, 等著被他媽的不明不白地弄死——”
他走近幾步,有些偏執地盯著那副詭異褪色的油畫, 眼球中覆蓋著一層鮮紅的血絲, 瞳孔由於恐懼而生理性的稍稍放大, 看上去格外不穩定。
李望扭頭看向眾人,聲音難以控製地拔高:“反正都是這幅畫搞的鬼!那不如把這幅畫毀掉好了!”
莫奕聽到這個李望這個一聽就是絲毫沒有過腦子的提議,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他們現在還完全沒有摸清楚這個副本的規律,更不知道倘若對這幅畫下手會出現什麼無法估量的結果,就直接對這個一看就是副本內關鍵線索的東西下手——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他淡淡地開口說道:“彆激動。”
李望聞言看向他,一張被情緒支配的臉漲的通紅——但是他似乎還記得昨天晚上在莫奕這裡吃的苦頭,有些瑟縮地避開他的視線,然後強撐著說道:
“我沒有激動……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所有的問題都出在這幅畫上——”
莫奕的餘光看到**的臉上閃過一絲隱秘的惡意,不由得微微一愣,下一秒,就隻聽**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中響起:“我覺得你說的沒錯。”
李望聽到有人支持,更是難以抑製地趾高氣揚起來,本來的幾分心虛也從麵容上消失。
**聲音陰沉地補充道:“反正現在我們自己房間中的油畫沒法處理掉,那不如就試試這副油畫能不能毀掉好了。”
其餘的一些玩家也紛點頭讚同起來,莫奕不著痕跡地掃了一圈,發現點頭的大多都是拿到白色紙條的玩家。
他平靜地聳聳肩,淡淡地說道:
“那好。”
**一愣,有些驚訝地看向莫奕,很顯然並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容易被說服。
他的眉梢眼角染上一層不易被發覺的喜色,扭頭指使著其他玩家去外麵的房間中去尋找什麼能夠劃開畫布的利器,他則是和另外兩個男性玩家上前艱難地將那幅畫從牆上取了下來。
莫奕退後幾步,抱著手臂站在一邊,淡漠地注視著他們忙上忙下。
聞宸站在他旁邊,麵色微凝地挑挑眉,淺色的眼眸中帶著難以忽視的冷光,輕聲問道:“不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莫奕搖搖頭,沉黑的眼眸在黑暗中閃著微光,聲音冷淡無波:“沒必要。”
雖然眼下隻有**和李望在鬨事,但是其實有這樣心態的絕對不止他們倆個人。
那些附和**和李望的都是身處絕望的玩家,他們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就是下一個犧牲品,他們就像是被蒙著眼睛被驅趕向懸崖的人,無措而慌張,不知道懸掛在頭頂的達摩克裡斯之劍何時會落下。這種情緒是壓抑的,不穩定的,躁動的,更是極其危險的。而為了在這個副本剩餘的天數中維持玩家的數量,現在和人群交惡是不明智的。
與其壓抑,不如宣泄。
在加上,之前莫奕早就見過將房間內的油畫毀壞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所以,關於他們是否真的能如此輕易的毀掉這副油畫,莫奕持懷疑態度。
就算最壞的狀況真的出現——油畫毀了,副本中的boss被激怒了,莫奕也有能夠全身而退的信心。
莫奕冷淡地注視著忙裡忙外的眾人,眼眸中是毫不掩飾的漠然神色。
就在這時,他的餘光裡似乎瞥到了什麼——牆角的黑暗中似乎有東西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