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1 / 2)

“謝謝。”

侯予晟笑著從小許手中接過滿滿一玻璃碗的新鮮草莓。

“給琰珠也送一碗,餘下的你們姐妹分了吧。”

“謝謝侯先生!”

小許歡快地應了以後,侯予晟端著草莓走向岑念的房間。

他站在門前,蜷起手指輕輕敲了敲,過了一會,門從裡打開了。

少女的左手還放在門把上,她無言地看著他,烏黑的眼睛裡明晃晃地寫著“怎麼又來了”幾個大字。

侯予晟苦笑,他有那麼不招人待見嗎?

“我來給你送草莓。”侯予晟遞出手中的玻璃碗。

岑念接過後,侯予晟露出禮貌地微笑,說:“不打擾了,你慢慢收拾吧。”他的目光從她身後的一片狼藉上掃過。

她想拆了這間房嗎?

“我要怎麼叫女傭?”她叫住他。

“內線電話,撥0會打給大許。”侯予晟說。

他離開後,岑念用內線電話叫來了大許。

圓臉的強壯女傭不卑不亢地站在岑念麵前,對周遭的亂象視而不見。

岑念很滿意她的識時務,讓她想起了以前照顧病中的她的那位女護士。

“我拿下來的東西,找個袋子裝走。”岑念說:“我不需要。”

大許快速掃了眼地上的東西,估量重量和大小後,略一彎腰,說:“好的,二小姐。”

大許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就把房間重新收拾乾淨了。

岑念把剩下來的東西重新擺放了一遍,行李箱裡的衣服按顏色、長短、厚度有序排列進衣櫃,書包裡的書本則按照同樣的分類法整齊碼在靠牆的桌上。

看著簡簡單單的臥室,岑念終於滿意。

她在大許走後,走到書桌前坐了下來。書包裡有紙有筆,她把這些拿出來放到桌上,拿起筆打開了筆帽。

黑色的筆尖和白色的紙張隻有咫尺之間的距離,她卻始終沒有讓筆尖觸到白紙。

桌上仍是白紙一張,她腦海中的白紙卻在飛快浸出文字。

她的大腦絕不會忘記任何東西,隻要被她看過、感受過的東西,她隨時能從記憶海中重新回憶起來。

雖然剛剛穿越的後遺症讓她缺失了許多記憶,但現在這些記憶正在她的回想下複蘇,從海底重見天日。

齊佑——

她在穿書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岑家的司機,為原主的父親岑筠連服務多年,說是專屬司機,大多數時候都是岑筠連的出氣筒、撒氣包。他性格木訥,沉默寡言,岑筠連不喜歡他,但也不知為何一直沒有換掉他。

侯予晟——

她見到的第二個男人,故事中的重量級角色。

他身為侯家兩老的老來得子,和原主年齡相差12歲,即是她名義上的舅舅,也是她首次交付身心的男人。

他是三大男主之一,也是其中年紀最大,心機最深沉的人。

在原著中,侯予晟是女主來到岑家後的唯一依靠,通過優雅的風度和體貼的心思步步蠶食女主心防後,進而成功得到她的身心。

既然是鬼畜虐文,故事當然不可能在這裡邁向幸福結尾,侯予晟在得到女主之後,又因為利益置換,向彆的男人出賣了她。

零碎的記憶從深海陸續浮出,一行行文字填滿腦海中的白紙,她記起大部分的劇情,卻還是有一部分沒有尋回。

岑念不由皺起眉。

難道是穿書時發生的時空變化讓她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想了一會也沒得出答案,她果斷放棄了在這上麵的時間花費。對曾經重病,隻能躺在床上等死的她來說,什麼都很便宜,隻有時間最貴。

即使不能回憶起完整劇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能夠在另一個身體上繼續生命已經十分幸運了。

沒有什麼能比一個健康的身體更寶貴。

雖說她沒有談過戀愛,戀愛至今也隻看過這本鬼畜文,但她是個天才——

難道避開鬼畜路線會比學習高級微積分更難嗎?

重看這回憶起來的半本書的劇情,岑念難以相信自己竟然會把時間花在這樣一本邏輯缺失、語言生硬的書上。

她究竟是怎麼越過護士小姐的警戒線,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看完這本鬼畜的?

岑念放下筆,桌上的紙張依然空無一字,沒有人知道她剛剛複寫了一本揭示這裡人未來的“預言”。

窗外的夕陽隱約透進窗紗,親吻在少女纖長濃密的睫毛上。她垂著眼,神色無喜無悲,手中的黑色水性筆有節奏地在指尖轉動。

飛躍。

停止。

再度飛躍。

就像她停止後再次啟程的人生。

上輩子的她是個真正的千金小姐,即使放到亞洲,家族也是一流豪族。

這個岑家也算名門嗎?

這裡也能叫做豪宅嗎?

恕她直言,這裡還沒有她馬場裡的馬舍大。

上輩子的她雖然身體孱弱,但智商超絕,容貌出眾,從小身負繼承人的光環長大,她從沒覺得自己不那麼強健的身體會給她帶來什麼問題——孱弱的人多了,金錢依舊能讓他們活得和常人一樣長,甚至更長。

然而隨著年齡增長,她的身體開始出現問題,具體表現在肌肉運動上,她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一開始隻是無法舉起重物,後來變成無法彈琴、無法拿起畫筆、最後直到無法握筷,無法行走,無法動彈。

她有很多錢,多到用不完的錢,可是依然買不回一天健康的身體。

父母為她請回來的每個權威醫生對此都束手無策,這些醫學界的泰山北鬥聚在一起徹夜爭論,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她過於龐大的意識堵塞了神經係統,隔斷了身體和大腦之間的聯係。

就像把一台超級計算機的係統植入了一台已經淘汰的黑白電腦一樣,她孱弱的身體無法接收大腦傳遞的大量信息,陷入“宕機”的狀態。也就是說,她的每個器官都是好的,但因為太過孱弱的原因,無法承載起她的“超級大腦”。

“你知道雨人嗎?”

在專家們乘坐專機離開前,那個一直對她的大腦充滿研究興趣的老人坐到她的床前,神情和藹地看著雪白大床上一動不動的她。

即使她知道,她也無法開口回答。

她能做的,隻有睜著眼睛看著他,等著他說出後麵的話。

“他孤僻寡言,生活一板一眼,被一些人稱為’自閉症患者’。其實他並非自願選擇封鎖了內心,而是迫不得已。”

老人微笑著說道。

“部分自閉症患者都在智力測試中獲得極高評價,這證明他們的大腦並非外界看來的‘呆笨’,甚至相反,他們擁有遠超我們普通人的邏輯思維能力。”

“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在生活上表現得重複刻板。”老人笑道:“他們恪守固定的行為模式,今天就像是複製黏貼的昨天,也像是複製黏貼的去年的今天,他們總是在固定的時間做固定的事,避免一切新改變來介入他們的生活——”

“人是趨利避害的生物,他們養成這種封閉的生活模式,是因為隻有這樣,他們才能通過處理重複的進程,來避免新變化給大腦帶來過量的信息。”

老人慈愛地看著她——準確來說,是看著她受困在這顆頭顱中的靈魂。

“如果你能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一定能給世間帶來無法想象的改變。”他沉默半晌,眼中露出一絲悲哀:“我很遺憾,也很抱歉……無法幫你做到這一點。”

門外傳來同伴催促的敲門聲,老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少女輕聲說:

“你父母的做法沒有錯,借鑒雨人的生活模式,也許能讓你的生命更長一些。”

老人拄著拐杖慢慢走出了小木屋。

在那之後,病逝之前——她沒有見過第二個外人。

岑念從回憶中抽身,一伸手,按亮一旁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今天的時間。

2月24日,星期天,下午5點50分。

原著的劇情起點發生在原主大學畢業的那一年,而她穿到了原主高一的寒假。

這時候劇情還未開始,她有足夠的時間創造出她想要的未來。

岑念從桌前起身時,窗外正好響起兩聲刺耳的喇叭聲。

她走到窗前,透過一層細密的窗紗看見兩輛豪車正慢慢駛進自動打開的鐵門。

她走到窗前,透過一層細密的窗紗看見一輛黑色的邁巴赫正慢慢駛進自動打開的鐵門。

她正望著那車慢慢駛進彆墅側麵的車庫時,臥室房門被敲響了。

岑念已經猜到來人是誰,她走到門前打開,門外站的果然是露著微笑的侯予晟。

“我們下樓吧,你爸爸他們回來了。”

岑念和他一同走到停在三樓的室內電梯前,一路上她都在品味行動自如的感覺,這件在常人看來再正常不過的事,對她來說卻是多年的願望。

現在,她終於有了健康的身體,能用自己的雙腿去想去的地方,她比任何時候都感覺自由輕鬆。

“緊張嗎?”侯予晟問。

“不。”她語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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