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大略掃了一眼那張紙,毫不意外上麵一串兒都是男孩子的名字,餘笑回頭看了一眼褚年,然後說:
“孩子的媽媽已經給孩子起名字了,叫褚褚。”
“褚褚?這什麼怪名字?褚年,我跟你說,你得聽你爸的,起名這種大事……”
餘笑淡淡地說:“有本事,他就把生孩子的大事兒一塊做了,不然就彆摻和彆的‘大事’了。”
“褚年,你怎麼說話的?”
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親家,褚年媽媽的聲音更低了,臉上硬是擠出了笑來:
“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沒輕重地開玩笑,你也不怕你丈母娘笑話!”
餘笑輕輕地笑了一聲:“您覺得我是在說笑話嗎?”
“當、當然是說笑話,給孫子取名字那不是……”
“嘶啦。”
那張寫滿名字的紙被輕飄飄地撕成了兩半兒,然後是四半兒……然後成了無數的碎紙屑,大手把它們籠在指間團成一團,再扔進病床下的垃圾桶裡。
餘笑沉聲說:
“那我也把這個當笑話了。”
褚年坐在床上,看著餘笑的背影,不由得想起那天掀翻了桌子的人。
那個人與眼前的背影重合在一起,讓他前所未有地感覺到,餘笑確實變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變得深沉又強硬,變得冷靜也尖銳。
他心裡有幾分痛快,又有更多的酸澀。
“兒子”把那張起了名字的紙撕了,褚年的媽媽當著親家的麵又不敢跟兒子掰扯,生怕又碰了兒子的哪根筋把家醜揚了出去,在不安中過了幾分鐘,她就說要走,卻又被“兒子”叫住了。
“媽,餘笑身體不好,快生了事兒也多,您來了我們也招待不過來……”
褚年的媽媽一臉驚訝地轉過來:“我?”
“您就不用過來了,我爸也是一直在忙,那就繼續忙吧。”
“哎?”
“您放心,我會好好工作,該給的也不會少給您,您要是來的話,也就不用帶給餘笑的生孩子錢了,我就把那筆錢直接給餘笑好了。”
“那我孫子……”
“您慢慢走,我就不送您了。”說話的人還很禮貌地點了點頭。
之前充斥在整個病房裡的讚美聲徹底消失了,人們驚訝地看著親手趕走了自己親媽的“男人”。
“他”麵上毫無羞愧之情,坦然說:
“照顧老婆已經很辛苦了,我還想好好休息,不想被人添亂。”
這就是直接說褚年的媽是在添亂了。
連餘笑的媽媽都對自己女兒的表現大為驚訝。
幾分鐘後,拉著她到病房外麵的角落裡,餘笑的媽小聲說:
“你這是乾什麼呢?啊,用了褚年的身體就把他爸媽得罪死了,你這是乾嘛?”
“媽,你放心,我不是在報複褚年,也不使性子,褚年的父母太自私了,他們已經教壞了一個褚年,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孩子將來受他們的影響。”
“孩子?笑笑,雖然我也是從心眼兒裡膈應姓褚的這一家子,可是他們怎麼也是孩子的爺爺和奶奶,難道還能一輩子不接觸了不成?現在你給他們臉色吃,以後需要他們幫手的時候……”
聽見這樣的話,餘笑不由得笑了,她說:
“媽,這麼多年,你什麼時候看褚年的爸媽幫了我們什麼?從小你就跟我說說話做事不要得罪人,忍著讓著吃虧是福,省得以後找人幫忙都找不到。
現在我覺得,要是人自己爬不起來,那再多的人幫忙都沒用。看他們把褚年教成那個樣子,我想不到他們會在孩子的成長中起任何的積極作用,還是隔離起來最好。”
餘笑媽媽還想說什麼,餘笑抬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低聲說:
“媽,您還記得麼,您說我受了委屈都不會哭的。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是這個樣子,我不希望Ta的人生還沒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會有讓Ta委屈和痛苦的人存在。”
她的語氣鄭重得讓她自己的母親都感到陌生。
“餘笑啊。”蕭清荷女士輕輕叫了一聲自己女兒的名字,好像是在確認,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她的女兒。
……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是這個樣子,我不希望Ta的人生還沒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會有讓Ta委屈和痛苦的人存在。”
回家的路上,餘笑的媽媽還是忍不住想這句話。
坐在地鐵裡,扶著車廂門口處的鐵欄,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旁邊的年輕人被嚇了一跳,摘掉耳機拍著她的後背說:
“阿姨,您怎麼了?”
“我是那個人!”看著就體麵又能乾,麵容有些嚴肅的婦人慢慢蹲下,好像身體裡有什麼地方疼得不行了。
“我就是她命裡,那個注定的人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