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餘盛鬆了口氣,這回應該是逃開王默默了,他一瘸一拐地走進院子,敲了敲破舊的木頭門:“大爺,我迷路了,能進來歇歇腳嗎?”
門吱嘎一聲打開了,一個佝僂著身體的老頭把門打開,看到陳餘盛不由地裂開了嘴笑了:“怎麼跑到這來了,進來吧。”
陳餘盛環視了一眼室內,進門正好是廚房,地上淩亂的放著一些柴火,牆壁因常年的煙熏火燎變的有些發黑,看起來又臟又破。
陳餘盛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十五歲之前一直住這樣破的房子,後來房子塌了,李大海又出錢給他蓋了一棟,這才擺脫了這種破舊的泥巴房子。他以為這輩子不再會踏進這種破地方,沒想到今天逃命居然逃到了這樣的房子裡。
老頭似乎沒有發現他的嫌棄,反而笑眯眯地看著他:“進來坐嗎?”
陳餘盛倒是不想進去,可是這深更半夜的在外麵還有女鬼追,進來起碼能緩口氣。最重要的是他實在是跑不動了,借著火光,陳餘盛抬起腳來看了一眼,泥土和鮮血已經將腳底糊了厚厚的一層,輕輕一碰就疼的齜牙咧嘴。
他步路蹣跚的走到一邊找了個板凳坐下,剛鬆了口氣就見這老兩口盯著自己看。
陳餘盛不是很想搭理這兩位老人,不過想到自己進了人家的屋子,後半夜估計還需要人家的庇護,便打起精神來客套了兩句:“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不睡啊?”
“晚上睡不著,出來精神精神!”老頭拿起一根柴火塞在爐灶裡,爐子裡的火焰一下子躥了出來,映著老頭的臉分外慘白。
陳餘盛心裡咯噔了一下,可下一秒老頭又往灶坑裡塞了幾根柴火,火苗壓了下去,老頭的臉色又暗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陳餘盛鬆了口氣,覺得今晚自己是被女鬼嚇著了,有些草木皆兵了,看誰都像鬼。
老頭弄好柴火,起身掀開鍋蓋,拿勺子攪了攪,盛出來一碗湯遞給了陳餘盛:“喝嗎?”
若是以往,陳餘盛肯定嫌棄的連接都不接,可今天他真的沒體力了,也顧不得乾淨不乾淨,有氣無力地接了過來聞了一下。
味道有些怪怪的,但是還在能接受的範圍。
他偷偷拿眼去瞅老頭,隻見他又盛了一碗遞給旁邊的老太婆,自己也端了一碗有滋有味的喝了起來。
兩個老人都喝了,這湯應該沒什麼問題。
陳餘盛折騰了一晚上真的是又渴又累,此時他也顧不上什麼味道了,端起碗來大口大口的喝起來。湯裡麵的一些肉塊也跟著進了嘴,他狼吞虎咽的嚼了嚼也都咽了下去。
一碗湯喝完,陳餘盛也覺得恢複了些精神氣,他抹了抹嘴問老頭:“大爺,這是什麼湯啊?”
“是腰子湯,大補的。”老頭神秘地笑了笑,湊到了陳餘盛的麵前:“你猜是什麼腰子?”
陳餘盛以為是什麼野生動物的,順嘴開了個玩笑:“總不會是老虎的。”
“當然不是,老虎的腰子都不如這個好!”老頭突然掀開了自己的衣服,隻見腰部那裡被挖了一個大洞,裡麵空落落的:“這湯是用我的腰子給你做的,好吃嗎?”
“嘔!”陳餘盛踉蹌地從凳子上爬起來,隻見老頭一步步朝他逼近,空蕩蕩的腰部往外流著黑血,擋在了門的前麵。
陳餘盛一個踉蹌閃身往旁邊一躲,卻不想正好撞到了喝湯的老太太,她手裡的碗沒拿住,掉在地上哐當一聲碎了。
老太太看著撒了一地的湯頓時怒了,舌頭從嘴裡吐了出來,瞬間變的又紅又長,朝陳餘盛的脖子纏去。
陳餘盛在狹小的空間裡又躲又藏,臉上帶著驚恐和慌亂:“又不是我害死你們的,冤有頭債有主,你彆找我啊!”
“冤有頭債有主?”老頭慘白的臉上帶著明晃晃地怨恨:“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兒,是你把她推下了懸崖!你就是我們家最大的仇人!”
陳餘盛心裡一涼,這居然是王默默的家!他剛剛不是往山下跑嗎?怎麼反而跑到山頂上來了?
還來不及反應,老太太已經閃身站到了陳餘盛的身後,長長的舌頭已經纏到了他的脖子上。
陳餘盛伸手去抓,入手滑溜溜全是血,他越抓脖子被纏的越緊,他已經快不能呼吸了。
“你害死了我們全家!”老頭逼到陳餘盛的麵前,慘白的臉幾乎和他貼在了一起,陳餘盛甚至能聞到老頭嘴裡腥臭的味道。
“我女兒死了,我沒有醫藥費也死了,我老伴絕望到隻能上吊自殺。”老頭朝他腹部緩緩地伸出手:“你害死了我們全家,我也要把你的腎掏出來做湯喝。”
陳餘盛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拚命的拽著脖子上的舌頭想多呼吸一點空氣。就在這時,老頭忽然停下了動作朝窗外看去,臉上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笑容:“閨女回來了。”
老太太也跟著鬆開了舌頭,陳餘盛抓住這一瞬間的機會,撞開了木門。就在他邁出去的一瞬間他忽然又愣住了,門外居然不再是黑乎乎的山村,而是他開著台燈的臥室。
床頭櫃上還擺著他打開蓋子的保溫杯。
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破舊的小屋消失不見了,王默默、老頭、老太太三個人飄在黑暗中,齊刷刷地在朝他招手。
陳餘盛猛地將門關上並上了鎖,轉身靠在門上大口呼吸。他雖然知道自己的家也未必安全,但卻比在陌生的地方讓他更心安一些。
就在他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身後的房門突然傳來砰砰砰的砸門聲,陳餘盛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甚至身體已經開始控製不住的顫抖。
察覺到沒有開門的跡象,門外的一邊哭喊一邊砸門的聲更大了:“爸,開門,我是英豪,有鬼追我!”
方綠萍的聲音也跟著響了起來:“餘盛快開門,再不開門我和兒子就沒命了!”
陳餘盛咬緊牙關死死的不動,他還記得身邊的方綠萍變成王默默的驚恐場景,誰知道外麵到底是人還是鬼。況且,就算是人,他也不能開門,他才死裡逃生從王默默一家手裡逃出來,怎麼可能再開門把鬼放進來?
他又不是瘋了!
靠在門上,陳餘盛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鐘表,現在已經淩晨四點四十了。夏天天亮的早,差不多五點鐘就天亮了,再堅持二十分鐘他就能活下來。
就在他暗暗盤算的時候,門外麵突然傳來陳英豪撕心裂肺的喊救命,接著是拖拽的聲音。
方綠萍拍著門哭喊:“餘盛快救救兒子,他被女鬼拽著腳腕拖走了。”
陳餘盛額頭青筋暴露,想到自己的遭遇,他忍不住隔著門板怒吼了一句:“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他乾的這些蠢事,我們也不會見鬼!”
“你怎麼這麼說?”門外的方綠萍不敢置信地砸了砸房門:“他可是你唯一的兒子,給你養老送終繼承家業的兒子!”
陳餘盛心裡翻江倒海似的疼,其實他也舍不得,當初要不是方綠萍生的是兒子,他也不會急著和李明珠攤牌。
可是比起兒子,他更愛的是自己的生命。他才五十歲,他還想要兒子還能再生,犯不著為了那小子把自己的命搭上。
陳餘盛目光堅定,又將門反鎖了一道,生怕那娘倆進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空漸漸發白,外麵叮了咣啷的響聲也漸漸地消失了,彆墅終於恢複了平靜。
陳餘盛癱坐在地上狠狠地鬆了口氣,但卻依然不敢動,直到外麵天色大亮,太陽也緩緩地升了起來,他才打開了房間的門。
方綠萍半躺在主臥外的地板上,看著胸脯上下起伏估計沒死。陳餘盛從她身上邁了過去,順著樓梯下樓找到了趴在大門口的陳英豪。他連忙過去把兒子翻了過來拍了拍他的臉,陳英豪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陳餘盛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爸,有鬼要抓我!是範樂樂,範樂樂變成鬼了!”
陳餘盛頭都大了:“不是王默默嗎?哪裡又來了個範樂樂?”
陳英豪此時也不敢瞞著了,嗚咽地說道:“我前一陣交的女朋友,她懷孕了想生下來,我肯定不願意而且我媽也不讓啊。我媽就讓給她送去了流產的藥,說隻要是孩子流下來就給她一百萬。結果她吃了藥後大出血了,當時她給我打電話,我害怕沒敢和你們說,就騙她我馬上過去。我以為她一會就能好了,可沒想到大出血的後果會那麼嚴重,等她合租的舍友回來發現時已經晚了,人沒搶救回來。”
“笨蛋!”陳餘盛狠狠地給了兒子一巴掌:“你們娘倆都是蠢貨!”
陳英豪也顧不上疼,爬過來抱著陳餘盛的大腿哭道:“爸,怎麼辦?範樂樂一定會找我報仇殺了我的!”
“不止範樂樂。”陳餘盛磨了磨後槽牙:“昨晚王默默也來了。”
陳英豪嚇的渾身和篩子一樣,臉色煞白:“那怎麼辦?我們趕緊搬出去吧,不住在這裡了!”
“住在哪裡都一樣,我們已經被盯上了。”陳餘盛緩緩地站了起來:“我聽說有個大師很有看風水驅邪的能耐,我這就打電話把他請來抓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