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晚上沒睡嗎？”
卡希爾從樓上下來，看到在餐桌前忙碌的簡淮。
簡淮把麵疙瘩湯的飯盛到碗裡, 桌子上冒著騰騰的熱氣, 他說：“睡了一會兒。”
“這一會該不會是一分鐘吧？”卡希爾看著他蒼白嚇人的臉龐，和濃重的黑眼圈, 不住的歎息。
簡淮努力扯出笑容來：“也可能是二分鐘。”
他屬於如果有心事的話, 是絕對無法久睡的人,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壓根就睡不著覺。
腦海裡麵想的全都是各種事情。
他想到了父母幼年時期對自己的關照, 他母親對他尤其好，寵溺的沒邊，不管他有什麼心血來潮的想法都支持。
而父親則是要嚴厲許多, 父親最常說的話一定是要他嚴於律己，爭取能有出息。
隻不過年少時總是左耳進，右耳出。
“你今天有什麼安排？”卡希爾做到餐桌椅子上, 在外人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人, 在家裡卻隨性的很，穿著誇張的黑色潮流服裝，頭發亂糟糟的仿佛是一個沒整理好的雞窩。
簡淮拿著勺子攪合麵湯：“沒有安排。”
卡希爾說：“你把自己關在家裡是行不通的，自己一個人越是待著的話, 越是容易鑽牛角尖。”
簡淮無奈笑笑：“我一會兒就走了。”
卡希爾動作一頓：“去見沈向恒？”
“不是。”簡淮說：“回國。”
“……”
餐桌上有一瞬間的寂靜。
卡希爾明白簡淮有些亂的心情, 但是他真的想不到簡淮為了躲沈向恒居然這麼快要回國。
“你父母的那個事情……”卡希爾說：“我會幫你查查的, 你以為回國就能躲的了誰？”
簡淮低聲：“謝謝，不過不用了, 我大概已經知道是誰了。”
卡希爾撩起眼皮看他一眼：“那你準備怎麼做？”
現在的問題不是知道是誰, 而是準備怎麼做的問題, 複仇還是選擇視而不見。
簡淮繼續攪合勺子：“那是他的父親。”
是沈向恒的父親。
世上舉目無親，簡淮沒有親人，沈向恒是他最重要的人，也是最愛的人。
他狠沈固，而沈固同時也是他最愛之人的父母。
卡希爾也吃不下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想讓他伏法。”簡淮眼眶通紅，聲音沙啞，他抬起頭和卡希爾對視：“如果真的是他，我想要他伏法。”
卡希爾悠悠的歎了口氣：“這樣做的風險是你和沈向恒徹底掰了。”
簡淮沉默的垂下腦袋。
其實真的不是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他不是在躲沈向恒，他隻是在躲一個結果而已。
害怕被沈向恒選擇的是自己的父親而不是他。
從來沒有被人堅定的選擇過。
“簡淮。”卡希爾念著他的名字：“你去找他，說清楚。”
簡淮抬起頭，有些微訝。
“如果他選擇你，那你也沒什麼好顧慮的，以沈向恒的能力，他能保護好你。”卡希爾頓了頓:“如果他站在父親的那邊，勸你放棄……”
簡淮：“那我就”
卡希爾嗤笑一聲：“那你就跟他斷了吧。”
斷了吧。
這三個字像是一塊巨石忽然壓了下來，壓的人喘不過氣。
“你總不能永遠躲著他，而他也不會由著你躲著的。”卡希爾繼續吃飯：“事情得有個了斷，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簡淮點點頭：“好。”
……
美國今年的冬天不太冷，屋外有幾隻鳥落在草坪上覓食，簡淮才打開門，就看到站在外麵的沈向恒。
卡希爾一臉不意外：“你們聊聊吧。”
簡淮驚訝的看向卡希爾。
卡希爾擺擺手：“放心的聊吧，我這裡方圓百米內無任何攝像頭馬仔，安全的很。”
沈向恒看他一眼：“你可以消失了。”
“你們中國人就喜歡這麼謝謝人的嗎？”卡希爾不置可否的挑眉，開始了找茬。
沈向恒穿著一身休閒服，一張臉龐上也隱有陰鶩之氣，嘴角卻依舊勾著笑：“你們美國人都喜歡當電燈泡？”
“……”
卡希爾走了。
簡淮站在門口和沈向恒對視，意外的發現對方居然跟自己半斤八兩，都有著厚厚的黑眼圈和近乎憔悴的臉。
沈向恒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很意外？”
簡淮誠實的點點頭。
“意外我為什麼在這裡嗎？”沈向恒靠著門扉，慢條斯理：“我如果再不來的話，簡老師說不定就回國了呢。”
“……”
他才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