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神將蹙眉,道“陛下,彼界尚存一些本源,未被吾等收取,這……”
此時的大成世界,還剩餘幾分本源。但若是現在就退回東嶽界,無疑就要舍去這些唾手可得的本源,這讓正神們一陣猶豫。
畢竟,攻陷一方世界,可不似想象中的那般簡單。若非幾大神脈內耗,動搖了天地根基,也不會讓東嶽天廷一朝而下。
正所謂機不可失,此刻大成世界的每一點本源,對於東嶽界都是寶貴之極,都是東嶽界來日晉升的基石。
因此,巨艦上的正神們,都頗為不解帝君的決定。
“退!”
然而,東嶽帝君目光一厲,不容置疑道“速退!”
“些許本源而已,舍了就舍了……”
東帝帝君斬釘截鐵的話語,讓幾尊神將麵麵相覷。
“諾!”
正神們遲疑片刻,躬身應道。
東嶽帝君緊縮眉梢,扶著欄杆,盯著虛空茫茫,低聲囈語“危險!”
茫茫虛空,廣大無邊,內中危險無窮,同時機遇也是無窮。廣袤虛空,可能前一刻一朝暴富,也有可能在下一刻,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東嶽帝君心中惴惴“莫非……是虛空中的危險?”
大成世界崩塌成一點,無儘的虛空元氣倒灌,讓世界原點幾經膨脹。
一道金色流光演化,太初化身自冥土中遁出,落在帝艦之上。
太初化身上前幾步,疑惑道“道兄,何必走得如此之匆忙?”
東嶽帝君冷哼一聲,道“再不走,怕是就走不得了。”
太初化身看著東嶽帝君冷峻的神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荀記少彧以先天五太,憑著先天之炁,演化五大化身。每一尊化身都是荀少彧,卻又都非荀少彧,每一尊都有著自身思維,可以看作一個獨立的生命個體,其中神妙不可思議。
太初化身麵露不舍,道“隻是,吾等以先天之炁降世,渾源先天本質如此。若無有先天之炁,純煉先天本源,日後成就也是有限。”
“一方天地生壞循環,就是先天五太演化之時。一方天地的初生、崩壞,無不由五太道炁演化。而在這天地崩壞之時,正是先天道炁顯化之時,也是吾等煉先天道炁,渾厚根基本源之機。”
“機會難得,機緣更是難遇啊!”
東嶽帝君聞言,微微沉思片刻,幽幽長歎。
此時,天維之門徐徐開啟,門後一片虛無,一艘艘巨艦徐徐穿過石門,激起門中層層虛無褶皺。
東嶽帝君看了一眼,即將徹底崩壞的世界,決然道“也罷,也罷……吾便等上片刻,待到先天道炁出世,吾再退回東嶽界。”
讓一方天地徹底崩壞,可謂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而如今機緣就在眼前,荀少彧卻避而不取,可是修行路上的大忌。再有如此機緣,還不知要幾千百年。
所謂的修行之道,正是在應爭時,無所不用其極的爭;在不該爭時,也要進退有據,不失分寸餘地。
此刻,就是千載難逢的該爭之時!
東嶽帝君撫掌間,輕輕的一推。登時周匝流光倒拽,將太初化身推上帝艦,隨即回身看向大成世界。
此時的大成世界,在十八艘巨艦,一一通過天維之門後,就剩下不足百裡之土,在虛空中猶自漂泊。
“碎天地,驚鬼神!”
東嶽帝君目光一凝,再不遲疑,一身神力沛然難當,幾如頂天立地的上古巨神,一掌打翻天穹,掌間覆地鎮山。
作為執掌一界,高居眾生的東嶽帝君。在神道正從九品的道路上,已經行了極遠極遠。
青敕極致,正二品位業!
與太嶽高穹帝一般,隻有毫厘之差,就能邁入絕頂武聖人之列。
隻是東嶽帝君與太嶽高穹帝不同的是,太嶽高穹帝雖稱雄宇內,但仍有能掣肘他的人。而東嶽帝君卻為一界至尊,一言為天下法,一令則萬萬尊。
轟——
正二品位業的全力一擊,掌印破碎空間,生生印在這一方百裡方圓,打的地麵層層坍塌。
這百裡方圓之地,經過虛空洗煉,雖仍是凡間土壤,但內中本質猶比金剛還要硬三分。
所以東嶽帝君全力一掌,在其他世界,可以擊沉千裡沃土。但在這一方百裡之地,卻不能輕易建功。
東嶽帝君麵上青紫絮繞,一連打出一十一道掌印,每一道掌印都有覆蓋天地,囊括寰宇大千之勢。
數道掌印化為一道,這一方百裡之地,在這一擊之下,生生打成一塊塊碎片,懸浮在虛空當中。
隨著一塊塊碎片,在虛空中湮滅,五道無形無質,無相無法的氣流,自虛空中衍生。
這五道先天炁似是一並衍生而來,也似是按著某種順序一一演化。
先天有五太,是為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極者!
在先天之炁出世的刹那,東嶽帝君目光定定的,望著其中一道先天炁。
一股與生俱來的渴望,讓東嶽帝君下意識的,伸手去抓取。
轟——
然而,一頭無法形容,無邊巨大的虛空存在,踏破一方方星辰世界而來。世界崩壞的流光,在這一尊虛空存在周匝,形成一個個微小點綴。
“……”
無邊的戰栗占據心神,哪怕東嶽帝君道心金剛不磨,但麵對這一尊莫名存在的無力感,仍讓他難以抑製記心中的恐慌。
這一尊莫名存在,太過龐大,也太過恐怖。以東嶽帝君的正二品修為,都無法一窺莫名存在的全貌,隻能看到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在刹那間遍布虛無。
“世界……終焉……”
“終焉……毀滅……”
若有所無的聲音,在東嶽帝君耳畔回響,一絲絲心如死灰的念頭,正徐徐侵蝕著東嶽帝君心神。
東嶽帝君低喝一聲,手掌在最後一刻,拽住三道先天炁,身形化為流光,向著後方暴退。
以這一尊莫名存在的位格,已經超乎了東嶽帝君的理解範疇。
以武聖人一般的修為,讓東嶽帝君感到如此的脆弱無力,甚至如同浮萍一般,隨時隨地都會被碾死的真實感,讓東嶽帝君沒有一絲一毫的僥幸。
這一尊被大成世界,最後餘輝引來的莫名存在,已經超乎了天人,甚至天人道果的極限。
此時的天維之門,不知何時,微微敞開一道縫隙。東嶽帝君的流光,順著縫隙遁入後,隨即門扉緊緊關閉。
緊接著,恐怖滔天的黑暗頓時席卷,兩道懸浮虛空的先天炁,在黑暗吞沒中,無有一絲異象反應。唯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在一瞬間遍布。
寂靜的虛空中,隻有一座天維之門,在黑暗侵蝕的最後一刻,化為虛無中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