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詢日,許國館驛,廂房!
許國使許由著一身錦袍,腰間配玉帶,坐在梨木靠椅上,雙眸微微閉著,正在假寐養神,胸口在起伏間,帶著一絲微妙韻味。
這位許國使雖年已過半百數,已然經曆了不少的風霜雨雪,但麵容看似隻有三十來歲,著實保養的極好。看上去倒不似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反倒有些翩翩公子般的儒雅風流感。
砰!砰!砰!
此時,許由正沉浸於每日必定的修行功課中,驀的一聲聲重重的敲門聲,豁然將許由自冥冥定境中驚醒。
許由微微蹙眉,看著門外道:“誰?”
“我不是說過,無事不要在這個時辰打擾我,沒規矩就是沒規矩!”
敲門聲乍然而止,這人恭聲說道:“許大人,呂國公室宗伯荀太微,荀老大人前來拜會。小人不敢怠慢,因此衝撞大人,還請大人不要怪罪。”
“呂國公室宗伯!”
許由麵色一動,隨即浮現喜色,也不顧修行功課尚未完成,道:“快快將老大人請入正廳,吾隨後就到。”
“哎呀……看來,這聯姻之事,到底是有了眉目了。”許由稍稍整了整衣冠,連忙向著正廳走去,心頭暗自欣喜。
這一座館驛雖然是由呂國所建,但內外布置都是許國而設,其中更有一支一百五十甲頂尖精銳常駐館驛,往來皆有兵丁巡查。
許由疾步而行,一入的正廳,見著來人後,當即爽然大笑,道:“貴客臨門多時,許由怠慢矣,是為許由之過也!”
荀太微輕聲一笑,道:“國使言重了,老夫隻是一介荀氏老兒,身不兼要職,手不掌大權,國使之言卻是讓老兒羞愧難當。”
聽著荀太微自貶之言,許由正容道:“呂國上下誰人不知哪位不曉,荀氏三老皆為俊傑,乃是國之柱石。荀老大人為宗伯,所謂宗伯者,乃一氏一族長者,地位之高連國君亦不能忽視。”
荀太微頷首點頭,道:“難怪,許國遣國使來吾呂國,國使口才了不得,著實讓人如沐春風。”
許由謙遜道:“荀老大人讚譽過甚,吾許國人才何其之多,許由在其中簡直微不足道,隻是一敬陪末流之人。”
見著許由的言談舉止,荀太微不置可否的一笑,道:“老夫此來,是與國使商討聯姻之情,日前幾國使者,在華陽宮進言。事後,經過幾位耆老與國君研商,欲與許國結為姻親,為吾呂國四夫人之一,不知此事國使意下如何?”
荀太微直接開門見山,固然顯得突兀了些,但以一方強國與他國聯姻,除非兩國是幾代世仇,否則這事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
許由撫掌長笑,斷然道:“求之不得,吾家國君敬重呂侯少年英雄,許國女能為呂國四夫人,亦是吾家國君所願矣!”
“大善!”
荀太微頷首點頭,道:“吾家君侯,已讓老夫求親於曹、杞、東虢三國。再算上貴國,即為四國聯姻,日後傳於天下,也是一樁佳話。”
許由聽著四國聯姻,麵上笑意愈發明顯,道:“吾等諸國聯姻,當為一美談耶!”
當今豫州大地,鄭、宋二國國力最強,呂國國力僅次於二國,卻強於許曹等四國。如果呂國與四國聯姻結盟,形成五國聯盟之勢,無疑能讓四國麵對鄭、宋的壓迫時,多上不少的主動,甚至成為三分豫州之勢。
呂國加入四國同盟,對於鄭、宋是一個威脅,對許曹等諸侯國而言,卻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所以許由一口應承下來,哪怕是聽到呂侯一起迎娶其他三國貴女,仍是毫不猶豫的應承下來。
這是互惠互利之事,無論呂國亦或四國,都需要對方的‘勢’,來抵擋霸主強國的咄咄逼人。
…………
掖庭,甘泉宮!
一麵輿圖橫放於宮室中,眾多重臣圍著輿圖而座,看著輿圖上的各國大勢,目光閃爍不定。
這是呂**議,幾位執掌兵權的重臣,與幾位公室大臣,一並觀看這一副豫州輿圖。這一張輿圖上,豫州諸國儘在其上,讓人一目了然。
“四國國使,都已應下聯姻了!”
荀少彧端坐君位,身著玄衣冕服,眸中不住跳動著駭人神采,一身上位者的氣度凜然剛正。
“天助呂國也!”荀少彧看著輿圖上的四國,緩緩道:“如此,有著四國的聲援,無論鄭國亦或是宋國,在五國的盟約之下,都必定要收斂鋒芒了。此謂三分豫州,近期內怕是難有大戰了!”
聞淵明沉凝道:“君侯睿智,吾呂國連年大戰,正是休養生息之時,有著四國聲援,鄭、宋二國再想開戰,就要考慮考慮許曹等國的反應了。”
荀少彧徐徐道:“嗯……吾呂國國力早已損耗殆儘,不適宜再起兵鋒,霸主強國虎視眈眈,大國諸侯躍躍欲試,如今維持平衡,對吾呂國最為有利。”
“不過,吾呂國也不能掉以輕心,自以為聯姻四國就能度過危機。國與國之間從來都是依靠利益支撐,一旦鄭、宋二國拿出了更大的利益,許曹四國或許就不值得信任了。”
一旁的聞淵明,恍然道:“君侯之心,老臣知矣!”
雖然四國聯姻之後,四國貴女成為四夫人,五國關係密切,但該有的防備還是要有的。
荀少彧問道:“青殺口、天南關,是為防備鄭、宋二國所設,不能沒有大將鎮守。而西北四關,亦是為防備許曹四國之用,更不能沒有大將。”
固然呂國與四國有盟約,但荀少彧可不認為他們就不需要防備了,他要是敢有如此念頭,被盟友捅了刀子,也怨不得旁人。
眾重臣俯首一拜,齊聲道:“君侯明斷,”
“整頓兵事,休戚乾戈,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總有一日,寡人要與鄭國爭霸,取而代之!”荀少彧看著重臣們期盼的目光,一字一頓道:“終有一日,寡人要行爭霸之事!”
呂國受限於鄭、宋二國壓製,可謂是苦其久矣,國人上下無不憋著一口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