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紅袍獄吏也是荀少彧昔年崛起的功臣之一,隻是因為性情暴虐嗜殺,沒有真正的主政之才,這才屈居在虎牢大獄裡,主掌牢獄刑名之事。
雖然因此遠離了朝堂,遠離了真正的權力中樞,但卻是對荀少彧最為忠心耿耿的幾人之一。若非這位紅袍獄吏,得了荀少彧的示意,憑著上陽朝的老臉,未必在他麵前有用。
一間陰冷森森的囚房中,上陽元靜靜的端坐在刑椅上,略顯肥胖的麵龐,帶著一抹難以言喻的冷峻。
嘎吱嘎吱
牢門在一陣希希索索的鎖鏈聲後,緩緩的被推開,兩名麵無表情的藍袍獄吏拖著上陽開,進入了這一間囚房之中。
此時的上陽開,整個人精氣神全無,渾身猶如沒有骨頭般,癱軟在地上,雙目無神而又空洞,被兩名藍袍獄吏一左一右的拖著。
“你們都下去吧”上陽元看了一眼藍袍獄吏,聲音渾厚有力,卻又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疲憊。
要知道,這幾日的風雲變化,上陽家可謂是正處在顯眼的位置上,便是針尖大小的錯漏,也有人將其無限的放大。
而上陽朝這位家中頂梁柱,則是因為國君讓其百日閉門反省,無法在此時撐門麵。隻能讓上陽元這個上陽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人物,在外來回奔波勞碌。
固然上陽元是上陽家的二號人物,但以往有什麼事都有上陽朝出麵,如今上陽朝不能出麵,上陽元身上的壓力可想而知。
若非在虎牢大獄的獄司中,上陽元識得幾個老友,再有上陽朝的麵子、人情打底,等閒重臣還真未必找得著虎牢的大門。
“”
兩名藍袍獄吏空洞的目光,掃過了上陽元一眼,也不開口應聲,隻是轉身走出牢門,窸窸窣窣的關上厚重的鐵門。
鐺
牢門重重的的關上,鐵門回聲悠揚,在這間寂靜的牢房內,不住的回蕩著。
“上陽開,”上陽元淡漠的看著上陽開,目光中仿佛是在看陌生人一般,毫無一絲親情。
這一次上陽開闖的禍,著實是太大太大了,上陽元隻是知道其所犯之事的一角,就已經在心裡暗自舍棄了這個不成器的侄子。
上陽家崛起不易,不要說舍一個紈絝子,就是舍了上陽元本人,上陽元也隻得舍身赴死,比起一個家族的傳承,個彆親情的分量太輕了。
上陽開見著上陽元冰冷的麵孔,冷意淹沒了全身,喃喃道“十十叔”
“你還有臉叫我十叔,你給上陽家惹下多大的麻煩,你心裡就沒點數”上陽元冷戾的目光,簡直恨不得將上陽開生吞活剝。
“十叔十叔救我,救我,救救我”上陽開掙紮著爬到上陽元的腳下,抱著上陽元的腳,不斷的哭求著,其狼狽模樣讓人唏噓不已。
隻是上陽開本人全無所覺,這一座虎牢大獄的殘酷,徹底將上陽開這一紈絝子,給生生嚇的神不思屬。他可是親眼看到,那些獄吏們如何折磨大獄中的囚犯,那些囚犯又是如何痛不欲生,隻是哭求一死的。
那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上陽開隻是看一眼,就有一種還不如立刻自戕的想法。
上陽元冷漠的看著上陽開,淡淡道“你可是知錯了”
“十叔,侄兒知錯了,侄兒真的知錯了,侄兒再也不敢了,您就看在我去世父母麵上,給侄兒一次機會。”上陽開不止的哀求著,虎牢大獄一日,簡直就是度日如年一般,著實是一種可怕折磨。
“知錯可惜,已經太晚了”
上陽元閉著眼睛,徐徐的說著殘酷而又冰冷的現實“你犯的錯太大太大了,吾上陽家處理不了你的爛攤子,你自己的錯,隻能由你自己來麵對。”
“不不十叔,十叔,”
上陽開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股力氣,死死的抱住上陽元的腿,瑟瑟發抖道“十叔,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咱們上陽家是國君的臂膀,上陽家要保我難道也報不了嗎”
上陽元看著狼狽不堪的親侄兒,目光生出一絲冷芒,他狠狠一掙之下,被上陽開扯下一截褲角,狠聲道“早知今日,你又何必當初,吾與兄長多次囑咐你,叫你明斷是非,不要被一些居心叵測之人利用。”
“可你呢你有哪一次,能將我們的話記在心裡哪一次你不是當成耳旁風,左耳進右耳出現在想要悔改,晚了”
上陽家在呂國的分量確實不輕,上陽朝更是朝中亞輔,位在萬人之上,若是付出一些代價,未必不能留上陽開一命。
畢竟,上陽開犯的事太敏感,若是留其一條命,國君那邊上陽家又該如何解釋。
所謂的年少輕狂、少不更事等理由,隻能用在沒有損害呂國利益上。若是損害了呂國的利益,不將其千刀萬剮,都是上陽家在暗中發揮影響了。
“十叔十叔”上陽開痛哭流涕,整個人都懵懵懂懂,隻是在無意識的念叨著。
上陽元悠悠道“不要怪你十叔心狠,也不要怨君侯不給你活路,你都沒給十幾萬百姓活路,再給你留活路,就有些太過分了。”
“而且,你要知道一件事,君侯是不會隻讓你一個人上路,黃泉路上絕對不會讓你寂寞,怕是到時還會很熱鬨。”
上陽元歎了一口氣,道“不用垂死掙紮了,將你知道的有一說一,都說出來不要藏著掖著的。那些人不能指望,一個個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人物,拿什麼來給你活路”
“不要心懷僥幸,這玩意是最要不得的,該死的活不了,該活的也死不了。”
看著整個人幾乎失去了脊柱般,癱軟無力倒在地上的上陽開,上陽元搖了搖頭,嘟囔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上陽家舍棄上陽開是必然的,這個依仗上陽家勢力作威作福的膏粱紈絝,在平常不損害上陽家整體利益時,無論作為頂梁柱的上陽朝,亦或是上陽元都對其有著充足的耐心。
但是這一次觸及的,可是整個呂國的利益,作為依附呂國而存在的上陽家,呂國要是亡國,上陽家又算得了什麼。
這就是大族之人的悲哀,生在這般大族之中,既是絕頂的幸事,也有著一份身不由己。既然享受著大族帶來的利益,就必然是大族捆綁下的一部分,理所當然的要為其拋掉生死。
而這一座虎牢大獄中,上陽開不隻是個例,十數個老族之人同時有著一番相似的經曆。
畢竟,隻需要舍棄一個無足輕重之人,就能換得自家的安穩,這些勳貴老族的選擇,與上陽家不謀而合,也就不奇怪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