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氣顫動,似乎隨著荀少彧,激昂語氣,散發絲絲波瀾。
“吾等,願隨上位,同生赴死!”
荀少彧動容,道:“眾兄弟不負我,我亦不負眾兄弟。”
…………
陰世冥土,渺渺茫茫!
一處輝煌所在,燈火通明
丹陽府境,繁華依舊!
點點零星,飛落冥土,照徹前路幽冥。
一輛輛車馬,鬼馬踩踏著幽蹄,絲絲灰霧,在蹄間回蕩,一雙雙馬眸之中,閃爍著鬼焰森然。
一位位鬼神,養尊處優,麵帶法紋,縷縷淡白光芒,洗滌著周匝。
神道富貴,尊榮奢侈!
入目之處,儘是金玉鋪就,神輝流轉,處處奢華,寸寸華奢。
一尊尊鬼神,體繞神芒,神態威儀,踏腳邁步之際,徐徐蕩漾漣漪。
每一尊鬼神,皆有一名名陰將陰吏,捧金盂,撐蒲傘,服侍左右。
“謔謔謔……這不是溧陽城隍麼?”一高冠博古,一身玄幽的中年男子,一身純白氣機,揚溢浮動,鬼氣陰沉。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老鬼,怎麼不在你的秣陵,自在悠閒。”
溧陽城隍冷笑,毫不示弱。周身浮動純白,法紋在麵上,愈發顯眼,森白一片,慘淡深邃。
“嘿嘿,府君大令之下,誰敢不到?小弟膽子小,可不敢忤逆府君,自討沒趣。”
秣陵城隍一襲官衣,衍白鶴之相,步履之際,白鶴輕鳴。
兩大城隍,威勢凜凜,碰撞之間,鏗鏘交鳴,隱約有環佩交響。
溧陽城隍嘿然冷笑,溧陽、秣陵兩縣比鄰,各種利益糾葛較深。
上朔幾代,兩縣就同屬競爭之列。在陽世之上也是多有爭端。落到陰世冥土,就是兩大城隍,麵和心不和。
神殿煌煌,富貴繁華,沿路之上,儘是奇花異草,玉石屏風,南海珍珠,珊瑚襯托。
兩大城隍,麵色自若,眸中映照純白,信步入殿。
一經入殿,殿中上首,一尊身姿偉岸,麵容粗礦的鬼神。一襲赤袍,麵帶淡淡紅紋,眸光開闔,有如火焰席卷。
兩位城隍不敢怠慢,紛紛伏身,向上座鬼神叩首:“參見府君大人!”
丹陽府君粗眉一挑,道:“毋需多禮,上座。”
兩位城隍,再度一禮,起身之後,一左一右安坐兩側。
不一會兒,一位位體態威嚴的鬼神,徐徐而來,拜過府君,紛紛落座。
看著幾大城隍,紛至遝來,府君微微拍了拍手,道:“……歌舞!!”
話音未落,一名名嬌俏鬼姬,踏著婀娜蝶步,碎步入殿。一個個恍如生人,肌膚似玉珠一般。玉麵粉黛,赤腳抬足,纖細的腰肢,仿佛盈盈一握。
叮叮——咚咚——
編鐘起伏,隨即簫、瑟、琴、塤、笙、鼓、琵琶,紛紛交響。音調清脆,似如一股冷冽清泉,沁透心脾。
丹陽府君自得其樂,望著眼前歌舞,嘴角含笑。
八大城隍,各居其位,麵露疑慮。他們皆是鬼神之軀,雖非與世同壽,但也壽數極長。就是一二十載,在他們心中,都不過滄海一粟,寥可乏陳。
在時間觀念上,這些城隍鬼神們,儼然已是脫離陽世概念。
不過此時,陽世亂象沸沸,陰世亦是初露端倪。陽世影響陰世,陰世之內,儼然暗流湧動,亂態洶洶。
觥籌交錯之間,句容城隍,頓然開口:“府君大人,您命我等前來赴宴,怕不隻是讓我觀一場歌舞,享一頓冥食吧?”
幾位城隍,眸子盯著這一位府君,眸光閃動純白神芒。
鬼者,一念不失,墮入冥土,由凡俗本命,跌落冥格。
唯有從淡黑冥格,漸漸拙升淡白,才可稱一聲‘鬼神’,出入陰陽,乾涉陽世。
這其中,一鄉土地,位格淡白;一縣城隍,位格純白。一府城隍,位格淡紅;一州城隍,位格純紅,此四等為鬼神之格,也都是神道位格。
這一方世界,因著位格不入金敕,故而無法誕生金敕鬼神,最高位的鬼神,也不過一州城隍,位在純紅。
一尊府城隍,位格淡紅堪比真人,其威勢已非尋常鬼神,所能想象的。
而且,陰世與陽世,迥然不同。
在陽世之中,因物質規則,極為嚴密。真人之業,亦不過百人之敵;武人之顛,也難擋數十甲兵。
在陰世之中,因著力量規則懸殊,相差一等,其中就是天淵之彆。
一尊府城隍,淡紅位格,其威勢法度上,甚至是純白位格的數十、上百倍之上。
一縣城隍直麵一府城隍,句容城隍所受壓力,無疑是極重的。
丹陽府君平靜的,輕放酒杯,看向句容城隍。
酒杯之中,微微搖晃,赤芒起伏,蕩漾層層水紋。
“……退下!”
他一拂手,大殿之內,頓時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