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荀少彧看著緩緩化作原身的夜叉大將,其眸光閃動間,帶著一絲森冷寒意。
“好肥的魚兒”
荀少彧的語氣中,雖帶著一抹毫不在乎,但其神色沉凝仍有一些忌憚。
畢竟,這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
南江水係可是一龐然般的大勢力,其中的南江龍君更是等閒招惹不得的恐怖存在。哪裡是荀少彧一區區村土地,可以吃罪得起的。
而且荀少彧還是初登神位,底蘊、根基淺薄正需堪實。就麵臨著如此強勢存在的威脅,心中忐忑不定,一股惶惶不安之意,自心底蔓延開來。
以他荀少彧如今從九品的神位,或許神位穩定後能有正九品,但仍遠遠比不得南江龍君的尊榮。
“罷了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如此而已!”
荀少彧拾起黑魚,用手微微掂量了一二,輕微自嘲一聲。
既然都撕破臉皮了,他又哪裡還有其他顧忌?
隻是正七品的分量,畢竟沉甸甸的,讓他有了些未戰先怯之心。
但是,荀少彧終究是心智堅韌之輩,既然已經退無可退,他也不吝當麵亮劍,搏得一條出路。
畢竟一尊正七品的水神,撇開神通法術,也隻是堪堪主世界的伐毛洗髓罷了。
荀少彧如斯想著,環視廟宇周匝,見得經過鬥法之故。固然有著靈境遮掩,見不得破敗晦暗之色。但於神力激蕩之間,仍讓這一方簡陋的靈境,有一些支離破碎。
荀少彧一甩衣袖,淡淡白光徐徐揮灑,身影漸漸模糊不定。
“南江君嗬嗬”
冷漠森然的笑聲,渺渺緩緩回蕩著。
土地神域!
作為王家村土地,這一方神域投影王家村成形,故而其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有些相似。
徐徐微風拂過,吹起三三兩兩麥穗。
荀少彧漫步於神域中,黑發披肩,神態自若。手上提著一尾黑魚,恍如一位垂釣歸來的官人一般,眉宇中氣度自生。
“好魚,好魚!”
這一尾黑魚,可是一尊正品水神的原身,血肉中蘊含神力,精氣旺盛之極,是難得的大藥。有著強健筋骨,延續壽數之能。就是對於神祗而言,也算得一樣難得的寶物。
倘若這一尾黑魚,落入人間世俗,都足以引得幾場糾紛、幾次血腥。
荀少彧步伐穩健,腳步猶如疾風,徑直踏入神域正中,一座三進三出的宅邸。
這土地神域經過衍化,儼然初具雛形。其宅邸屹立神域中央,周圍全然由穀物圍繞,彆具一番意味。
入得正堂,荀少彧順手把黑魚扔在案幾上,看了看泛著神光的黑魚,摸著下巴道:“就這一尾黑魚,倘若直接用來烹煮,會不會顯得有些奢侈了?”
這黑魚中蘊含著的神力,雖然已經潰散不少。但其好歹也是一頭水神,論及珍惜程度,許多人怕是終其一生都未必有資格見得。
“也罷,也罷,我這王家村土地初登神位,還未來得及拜訪東陽上官。這一尾黑魚,就當做我的一點心意吧!”
荀少彧心思一動,這一尾黑魚雖然稀罕,但也非是甚麼至寶,隻是其滋養神力上有些效果。
他吃與不吃,獲益都不會很大。但若是將這尾黑魚,作為自家的進身之階,獻給那一位東陽城隍,也許能在城隍麵前搏得些許眼緣。
需知正七品者,有著淡紅位格傍身,有白日顯聖之能,在神道中已是不低的成就。雖不似正五品一般,堪比脫胎換骨,但也著實是雄峙一方的人物。
“看來東陽城隍府,是必須要去一趟了。若是有了那位的支持,南江龍君縱然惱怒,但也隻得忍著。”
荀少彧若有所思,不覺頷首點頭。
東陽縣!
荀少彧乘著車馬,一匹鬼馬踩著虛空,一路上帶動淡淡藍焰。
車馬攜風馳電掣之勢,車輪轉動間,點點鬼焰飄灑。
“我這個土地身無長物,隻能用以誠待人,以期那位城隍爺另眼相看。”
車馬奔馳間,雖無人駕馭,亦能乘風破浪,穿梭於陰陽。
王家村與東陽縣相距不遠,而且有著車馬,荀少彧隻用了半個時辰,就踏入了東陽縣內。
城隍法域坐落神祠當中,城隍司中,每一司皆有一方法域,其間鬼兵擁簇,神光似火焰一般,灼灼升騰著。
荀少彧下車,送上拜帖,道:“小神王家村土地,拜謁城隍上官。”
雖然他這土地之位,是賄賂東陽縣尊而來。但東陽城隍這位現官,更可以直接擼下荀少彧的土地神位。
因此,荀少彧的態度舉止,都帶著三分小心,三分謹慎,乃至於四分的恭謹謙禮。
哪怕眼前的鬼差,隻是一區區皂角役,荀少彧的禮數也做得十足十的。
這神道秩序嚴苛,其猶如官場一般,甚至尤比人間官場,更要險惡數分,由不得荀少彧不如此的小心翼翼。
況且,荀少彧一朝太祖幾十年的經驗,也自信能混的如魚得水。
這皂角鬼役接過拜帖,轉身進入城隍法域之內。
不一會兒,鬼役出來,道:“城隍爺,有請”
荀少彧正了正衣冠,肅容跟著鬼役身後,亦步亦趨著踏入城隍法域。
一道道水波似的起伏,荀少彧走入法域禁止,這一道道禁止密密麻麻,似如天一般,罩在城隍廟的上空。
城隍法域宛如另外一方世界,一名名鬼役接踵而行,其間一名名遊魂恍若生人一般交談言語。
感受著與土地神域,完全不同的兩種氣象,荀少彧木然矗立良久。
入目之處,遊魂們麵貌和煦,一如生時一般,待人處事無二。
荀少彧步伐緩慢,細細打量著城隍法域中的一切。
若非荀少彧能感到身軀中,那一股磅礴的神力,還以為此刻此時身處人世。
城隍大衙!
一名名精悍鬼卒結成隊列,來回巡視著。
踏!踏!踏!沉重的腳步聲,配備著衣甲、佩刀等鬼器,帶著森森冷冽。
荀少彧看著這一隊鬼卒,眉心一跳,對這此行的目的,愈發的慎重了。
他亦是掌過軍、知兵事的,一支軍卒的好壞,打眼一敲就能知個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