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神道諸多法脈,其中觸角複雜難辨,剪不斷理還亂。便是一方的城隍神祗也不得自由,隻得水波逐流,在此中掙紮、維係著平衡。
山神一係雖說,為鬼神、地祗兩脈附庸,但其個中勢力不可小覷。山神中的五嶽帝君,可都有主宰一方鬼神、地祗的nbn。甚至五嶽之首的東嶽帝君,在陰世冥土中都占據著不輕的分量。
就是不論神道品階,隻是兩者位格上的差距,就足以讓他退讓三分。
“江南大亂,水神一脈支持災民大興兵戈,水鄉數州亂象難遏。明公遷吾為當陽城隍,固然有施恩於下的意思,怕也有平定當陽的心思。”
荀少彧眸子湛湛閃動,心神念頭轉動無數。
能做到今時今日的位置,他的大局觀念一直是很強的。
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自然深有體會。
當陽縣為一上縣,人口、財帛、耕田、糧食皆為金華前三之數,是金華府的稅賦重地。
一旦當陽生亂,整個金華府也勢必隨之大亂。
大亂之下,除了金身大成的府城隍可以勉強自保,闔府上下地祗、鬼神之輩,皆似槁草般朝不保夕。
這絕非危言聳聽之言!
自水神一脈數載水亂,江南元氣大傷,大成的國運國體儼然動蕩。
各路牛鬼蛇神紛紛窺伺社稷重器,明目張膽的等著群雄逐鹿之機。
一股風雨欲來之勢,已經悄然醞釀,蓄勢待發。
而荀少彧能幾年時間,數度升遷神位,何嘗不是乘著這股風雨飄搖之勢,一路披荊斬棘,有得今日高位。
需知,平穩局勢下的升遷,與亂象紛呈中的簡拔,二者不可同日而言。
江南的亂象,天下的動蕩,在庸人眼中自然瑟瑟發抖,在荀少彧這般野心勃勃之人眼裡,卻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
這一場nn風波,爭龍角逐,也不知有幾多神祗隕落,幾多神祗高起。
而無論神鬼妖魔,想要混水摸魚,乘東風而起者,簡直不要太多。
“是麼,既然是有上神召集一眾山神,今日缺席也是應該。”荀少彧不淺不淡的岔過話頭,緩緩翻看著卷帛。
隻是心底暗自記下一筆,雖不說秋後算賬,但一旦太阿山神失勢,或是有何變動,他是不吝於上去推上一把的。
“太阿君近日有六百大壽,或許幾位山神是去拜壽了?”一尊鄉土地蹙眉,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山神一脈的正五品之位,可稱君、稱尊矣。
“拜壽?”
“是的”
畢竟,是要給一尊大山神過壽,這人心思動數在所難免的。
以太阿君的地位,可能不會在意一介小山神,是否參於壽誕。卻絕對會留心一二,是哪個山神沒有參加。
而荀少彧的分量,比起一尊金身大成者而言,到底還要差上一些的,兩則孰輕孰重,也就不難抉擇了。
荀少彧如斯想著,指尖不由得,摁住太阿二字,眸子中閃爍不定精芒,似乎若有所思一般。
“太阿麼!”
太阿山,為當陽第一山,亦是江南十大名山之一。
其間山嶺蜿蜒,陡峭矗立,大有壁立千仞之象。似如一口石劍冷冽高懸,山峰筆直而立,燦燦的冷芒刺骨心寒。
山嶺之中草木不豐,樹木稀疏,唯有一種沉悶的肅殺,淤積於這一江南名山的氛圍中。
深沉的神域中,一名名身披銀甲金胄的衛士,帶著一絲純白氣運,巡狩著恢宏的神府。
婀娜的美嬌兒們,扭動動人的身姿,來回穿梭於一間間寬闊的神邸中。
“祝太阿君,福如東海,壽比泰山!”
一道道身影披著淡淡紅光,其間不乏有深紅氣息隨身,夾雜一線金色者,向著正殿中一尊渾身散發金光的身影,躬身伏首,聲音漲頓有序。
“哈哈哈”
“好!好!好!”
太阿君滿懷欣喜,金光似乎收縮了一瞬,愈發的凝煉。
東海乃是水神祖庭,泰山則是山神一脈的源頭。
這兩個比喻,當真讓太阿君心頭快意更甚。
這,畢竟是他太阿君的六百大壽!
一尊正五品金身大成的神祗,能有百大壽,約等於凡俗的古稀之年。
“老夫,在此多謝諸位賓客抬愛,滿飲此杯。”說罷,他高舉斟滿的酒器,仰頭暢飲著。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