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什麼陰謀詭計,在他們這等強人眼中,都如海邊沙堡一般,潮起潮落幾次,就會化為一片‘廢墟’。
“吾也很想知道,荀人屠的天刀,能否斬了吾的血脈真身。”
江譎呲牙一笑,笑容中帶著嗜血的猙獰。
淡綠色的瞳孔間,一頭四臂三首的巨人,渾身畫著詭異篆文,碧綠色的眸子,泛著點點幽暗。
古蠻法脈,本就練得法天象地的路數,練到極致圓滿,便是萬丈真身也隻若等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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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少彧徐徐擦拭著,掌中的幽精刀。
幽精刀身泛著淡淡冷意,觸手之時,讓荀少彧稍稍觸眉。
“九成九了……”
他微微捏著幽精刀,蹙眉不語。
幽精承受著輕微的力道,有了一些彎曲。
這一口幽精刀,經曆了荀少彧三載的打磨,已經靈性自生。
尤其近來與蠻人大戰,不少蠻人喋血,讓這一口幽精刀,洗煉了生靈血腥,有了一絲鋒芒。
徑然,將這一口幽精刀,純煉九層九分之多。
隻差一分一毫,就能讓這口幽精,以半寶兵級數出鞘,斬落一尊大敵。
“以血養刀,死氣祭煉,生機磨合,這一口幽精之刀,終於也要大成圓滿了!”
荀少彧撫摸著刀身,麵上笑意沉沉。
這一口幽精,可是他的本命之兵,荀少彧還想煉一口通靈神兵,一直用到天人。
通靈神兵較比半寶兵,就是千百件半寶兵,也不及一件通靈神兵之萬一。
“最後那一分刀意,可不能有了懈怠。”
所謂行道九十九,荀少彧哪裡甘心,讓幽精半道崩殂,有了缺陷。
兵胚有缺,再也無望神兵!
雖然兵胚無缺,煉就一口通靈神兵的機會,也是少得可憐,但也總歸是個指望。
“來人,”
“在,”
一黑甲大將稽首一拜,道:“主君有何吩咐?”
荀少彧拾起狼毫筆,沾著一筆濃墨,緩緩道:“你去,拿著這卷布帛,到對方大營中去找江譎。他看到後,自會明白吾意。”
“喏……”
這黑甲大將雙手高舉,接過布帛。
隻是,待接到這塊布帛之時,手掌微微一顫。
這布帛中,蘊含著荀少彧的一道刀意,刀意橫空不磨,存心有殺一殺,某人的桀驁心思。
這黑甲大將,固然本事不弱,但在荀少彧刀意當前,更是隻能垂頭退去。
這看似絲絲縷縷,在黑甲大將手中,猶勝萬千山嶽之重。
黑甲大將用儘全力,也隻能做到勉強支撐罷了。
看著手中布帛,黑甲大將沉思著,神身影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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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譎背負雙手,矗立於簇簇篝火中。
“蒼天待人族,是何其之厚;待吾族人,又是何其之薄!”
他這是有感而發,也是對天地氣數的一番感悟。
蠻人也曾經是天地霸主,主宰過上古幾千萬載,是名副其實的主角大族。
當時的蠻人,可謂時來天地皆同力,萬事無有不如意之處。
如今的蠻人,天時、天命俱然散去,隻剩下往昔大族的空殼,卻也失去了一方大族的脊梁。
蠻人雖都是煉體成道,不通氣數因果。但一般能達到江譎這般地步的古蠻,也能冥冥中知道一些災禍福報。
古蠻一族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了。人族的時代,漸漸拉開序幕。
“三皇五帝,七十二聖王,大神通者爭相降世的大世,不知又是怎樣的一番風景?”
江譎看著茫茫夜色,漸漸有些癡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個時代也隻需要一個弄潮兒。”
“大酋首……”
“大酋首……”
一莽撞漢子,跌跌撞撞跑到江譎身畔。
江譎開口:“何事如此慌張?”
這莽荒漢子麵露恐懼:“大酋首,那荀人屠送戰書來了……那可是荀人屠的戰書,真是……真是……。”
這漢子似乎看著荀人屠的麵孔,就險些肝膽欲裂一般。
荀人屠的名聲,能止蠻人小兒夜啼。
那是生生在廝殺中,積累的威勢。而荀少彧騎兵所過,都是蠻人部落闔族被殺。
“戰書麼……終於來了!”
江譎寬大的後背,給人猶如一麵牆壁般。
“他讓吾等了太長太長的時間……”
黑甲大將依舊捧著布帛,麵色不變的,看著不遠處這個蠻人中的至強。
江譎的麵龐,依舊帶著狂放的氣質。其飛舞是黑發,赤裸的上半身,更勝似岩石壁壘。
“主君之意,非吾等之輩能揣測萬一。”
這黑甲大將淡淡的道:“吾家主君,想要看一看蠻人的斤兩,值不值得送一卷戰書。”
荀少彧不可一世的姿態,大大出乎江譎的預料。
江譎肅容道:“如此,荀人屠可能戰否?”
雖然,這是一個諸侯並起,誰強誰有理的時代。
但荀少彧的不可一世,仍讓江譎為之謹慎。
黑甲大將不言,隻是艱難的,送上一卷布帛。
這卷帛重若千萬鈞,刀意之重無與倫比,讓黑甲大將吃儘了苦頭。
布帛徐徐攤開,四枚篆體大字,展開在江譎的麵前。
“一、刀、問、心!”
江譎低聲念誦,每念一字,都似有一絲絲共鳴產生。
在四字儘數念完之後,江譎的眼中,隻有一道無始無終的刀氣,化為一掛天河大勢,滔滔席卷著芸芸眾生。
這一股天河大勢,無儘無窮,仿佛囊括一切,也似乎空空如也。
一刀,當空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