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依舊,黃土漫漫!
荀少彧著水紋素衫,配如意玉帶,漫步悠悠而來。
他一身氣機,恍若容納日月,雙眸湛湛,一如星辰周天。純水色的衣衫,任憑風沙吹打仟佰,猶自屹然不動。
對麵,不知何時到來的蠻人酋首,默默坐在沙塵中央,近乎一座山嶽,鎮壓著周圍的風勢。
“你……真是讓吾好等啊!”
這一尊十數丈的巨人,盤膝坐在黃沙中,厚重的嗓音,簡直似地裂山崩一般,震的周匝簌簌作響。
感受著腳下地麵的顫顫,荀少彧嘴角含笑,一如春風化雨,潤物無聲之意,在他周匝數十尺內,仿佛平添一股生氣。
“吾既然發出戰書,難道你這混種,不該誠惶誠恐,等著吾的大駕。莫非是讓吾,來等你這區區蠻種!”
蠻人乃是蠻族與人族交合,孕育出的半蠻半人血脈,也可稱為‘混血’。
而所謂蠻種,就是直接撕開瘡疤,直接指著蠻人鼻子,道那一聲雜種。
這話出口,毋要說江譎這般心高氣傲的一方蠻主,便是尋常蠻人聽著,也要撕破臉皮,打個頭破血流不可。
江譎固然胸有城府,但煉就純血蠻體之後,也有了一股蒼莽野性,也生了一口鬥天鬥地鬥眾生的血性。
況且,江譎從來都不是唾麵自乾之輩,直麵荀少彧的‘侮辱’之詞,他麵上雖無異樣,但眼皮還是微抖了一瞬。
“人人都言,荀人屠的刀厲害。沒想到,今日某家才知,荀人屠的嘴以能殺人不見血啊!”
江譎嘲諷了一句,他盯著荀少彧的麵龐,似如臨死的老狼,殘忍而又貪婪,恍惚有翡翠綠芒,生的令人幽幽戚戚。
這二者各立一方,荀少彧氣息恍若周天星辰,化衍三百六十五大星,混混沌沌一片,全憑一氣化生,又複歸於一氣本源。
江譎盤膝正坐,麵目剛強的江譎,渾身幾似刀削斧鑿,毫無一絲一毫的柔和,充斥著凜冽的陽剛之氣,一舉一動間的剛陽,甚至讓人以為,這是一尊永不熄滅的熔爐,哪怕放入極北冰寒之地,也無礙於這尊火爐的‘熱量’。
“這就是你最後的遺言麼……”
荀少彧輕聲歎息,道:“吾的刀若出鞘,除你這蠻人酋首,何人有資格,做這祭刀之靈。”
“用你一人性命,吾這幽精大成之日,就是邊疆蠻人覆滅之時。”
荀少彧慢悠悠的撫摸著幽精,淡淡玄烏神光,徐徐流轉在刀鞘上。
隻待那石破天驚的開鋒出鞘,斬動天地鬼神驚。
“隻有你這蠻人酋首之血,才是吾神刀圓滿大成的一點靈機。”
荀少彧的刀雖未出鞘,但那一股鋒芒之意,就是隔著數十裡,都能遙遙感到,那股肅殺庚金之氣,幾能刺痛肌膚。
“哈哈哈……”
江譎不怒反笑,肩頭黑發飛散,目如電芒四射。
他的氣血猛然暴發,如爐似獄的磅礴血氣,熾熱的難以想象,瞬間蒸發了周匝數十尺內的一切。
江譎諷刺,道:“好啊……你能想著,取某家項上人頭,來祭煉這口神刀,也是某家大幸。”
“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以某家之血,煉就一口通靈神刀,某家之名也能萬古長存也!”
論境界,江譎較比荀少彧,已經是真正的宗師境地,生機強大之極,極其難以斬殺。
論戰力,江譎有十丈真身,純血蠻體的天賦神通,雖不能讓他越階而戰,卻能讓江譎的武力,觸摸到頂尖宗師的‘天花板’。可謂是大宗師之下,最強的一序列人物了。
雖然江譎不知道,荀少彧有著甚麼底牌,但他自感也無所畏懼。
荀少彧的三十一煉,固然是半步宗師,但江譎可是真真的宗師,甚至還是其中的頂尖宗師。
荀少彧淡淡一笑,自信道:“這口幽精神刀,是吾的本命之兵,會一直隨著吾……直到吾踏入大道絕顛。”
“如此,你該死而無憾了!”
這話語的自信,幾近如同蔑視一般。
終於,江譎緩緩攥著開山斧,徐徐站起身來:“你……憑什麼,認為你可以摘下某家的人頭,空說大話的家夥,某家這些年也砍死不少,倒是不差你一個。”
兩者的話術交鋒,誰也不堪示弱,一個個都強勢之極。
江譎雖然境界更高一籌,但荀少彧的【天刀】,也不是生鏽無用了。
‘天授之刀’雖非荀少彧如今,所能完全掌握,但其中一鱗半爪奧妙參演,也讓荀少彧的刀道進境,愈發高漲而來。
所以,江譎也不敢大意,其心血來潮之中,荀少彧可是能威脅到他性命的。
這是兩人的生死之鬥,決定南蔡大地之屬,以及兩方十數萬人的生死。
無論誰勝了,對於對方而言,都會是一場,莫大的災厄。
錚——
荀少彧刀鞘一震,以刀鞘為刀,刀不出鞘中,不斷嗡鳴著,似乎渴飲血水。
“就讓吾稱量一下你的斤兩,看看這幾年,能有什麼長進,竟敢誇下如此海口。”
轟——
地動山搖,江譎猛然起身,腳下如一道龍卷風一般,席卷開來之際,深沉的殺意,無可遏製的坦露出來。
“破山!”
一斧頭劈下,江譎的身子幾乎高高跳起,強壯的體魄,像一座小山當空砸落。
這一瞬間,江譎一斧狂劈一百一十八次,強烈的氣罡紛紛炸裂,猶如實質一般的‘碎片’,讓人仿佛見著虛幻的實象。
這一片片‘碎片’,全然由氣罡壓迫而來,每一片都是無形無質,卻又殺傷力驚人。
“破山!”
江譎不管不顧,一聲聲怒聲著,手中巨斧轟轟砸下,須臾淹沒了荀少彧周圍百尺。
周匝的氣浪,不止的翻騰怒吼,凝集著一道道罡氣,幾乎要把眼前一切,給撕扯的粉碎。
荀少彧身處其間,在江譎暴風驟雨般的攻勢之下,仍然心無常物,幽精刀不住顫抖,殺氣環繞不散。
錚——
荀少彧以刀鞘,橫擊這氣浪聚集的‘焦點’。集狠、疾、快、絕之勢,斬斷魑魅魍魎諸相。
清清幽幽的刀光,順著荀少彧刀鞘流淌,一刀斬破無數斧影。四散的氣浪,發著劇烈的摩擦聲。
鐺——
二人一觸即分,強烈的氣流,在兩人中間肆虐。
刀光一閃,斧光一略,兩者糾纏在一起。
寒冽百丈的刀意,凍徹著百骸血脈,讓江譎這等十丈真身,也不由神情專注,氣血一刻不停的舒緩著,侵入骨髓的寒意。
荀少彧僅憑一口刀鞘,就能和江譎分庭抗禮。其一經動刀之時,他的刀術,簡直如黃河落日之象,沛然不可當之,是為堂皇大道法門之一。
“碎石!”
“定嶽!”
“落宇!”
江譎戰意上湧,麵色如潮紅般,一口戰斧揮舞之間,轟轟作響,一如千萬炮彈齊發。
這般力量,純粹而又可怕,能使江河斷流,山河枯竭,日月萎頓。一斧比一斧強,而且還有蓄勢之效,一層層的大浪撲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