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真是有意思!”
荀少彧杵著下顎,嘖嘖稱奇。
敢蹭老宗傅的熱度,至今沒被人打死,說明九雲龍是個人物呀!
反正,荀少彧打死也不信,九雲龍這一區區土鱉,能搏得老宗傅那等大宗師的青眼。兩者的地位層次,相差太多太多了。
常雲光道:“有關這位九雲龍的傳說,還有很多很多,下臣就在此不一一例舉。”
“但,此人的武道造詣,並沒有準確的說法,或有言三龍騰江,也有言七龍拔山的,不一而足。”
當然,這其間就沒一種說法,是這九雲龍證就大宗師業位的。
大宗師業位可不僅僅是九龍之力,其中還有許多許多玄妙關隘,非常一般人可以參透。
荀少彧道:“這中間有高有低,哪一種說法最像真的?”
“最像真的?”
常雲光聞言一愕,仔細品著這話中深意,沉吟不語。
“要吾看,好像都不是真的,也都像是真的。常雲愚昧,看不透其中關竅。”
“吾看都是假的!”
荀少彧手按玉帶,麵帶冷意,肅聲道:“小小的蔡地,不過千裡方圓,比不得諸方大邑,更比不得南陽燁庭。如斯地小且貧,有何底蘊誕生一尊頂尖宗師?”
“也不知荀少賀,是為人愚弄,還是假戲真唱。但吾荀氏的麵皮,重逾萬鈞。裝神弄鬼的把戲,在吾公子少彧眼裡,可行不通。”
荀少彧眸中閃爍精芒,一口幽精嗡嗡作響,欲要出鞘洗血煉鋒。
常雲光頷首,道:“主君所言甚是!”
一眾司馬,也隨聲附和:“主君所言甚是!!”
荀少彧以半步宗師武道,曆經無數殺伐,一身煞氣凝煉幾如實質一般。
再有幽精這一口半寶兵,人與到合的一刹那,暴發的那一股滔天殺機,簡直能讓人肝膽俱裂。
哪怕常雲光、一眾司馬皆非弱手,其中常雲光更是位於武師頂點,但也經受不得荀少彧的淩厲殺伐之機。
隻是,常雲光定力最強,尚且麵色若常。但眾多司馬,可沒有常雲光的大定力,須臾間冷汗津津淌下,搭濕了背脊。
荀少彧看著在坐諸人,儘然麵色蒼白,但仍左支右撐著。
“呼!”
殺機一放即收,荀少彧撫摸幽精,蹙眉問道:“難道,北地就真的隻有這一尊高手?”
常雲光道:“臣下,觀北地人物,隻有這一位,需要關注一二。”
“蔡地無人耶!”
荀少彧的這一歎,卻是感慨蔡地武道凋零,宗師級數的人物,也就二、三人。這在其他大邑,絕然是不可想象的。
荀少彧看了看在坐諸人,問道:“咦?吾之司乘可在?”
“常雲家一門雙傑,長兄常雲光為吾肱骨,次弟常雲蒙也為吾腹心啊!”
常雲氏兄弟身係南地經樞,又出身南地大族之一,有助於穩定南地。故而,在平常時候,荀少彧也多是對常雲氏兄弟,頗為另眼相看。
這既是穩定南地秩序,也是上下主從交流的一部分。
他笑意吟吟:“怎麼,吾的常雲司乘為何不來?”
常雲光麵色稍稍一暗,道:“舍弟,奉主君之命,已然遣去北地了。”
“北地……”
荀少彧麵色微變,遣出一二使者,遊說東、北二大夫,是他親自決定的。
以他想來,兩軍交鋒尚且不斬來使。而荀少彧與兩地之爭,由於有著呂文侯壓著,也不會鬨的不可開交。
常雲光嘴中苦澀,道:“三日之前,蒙弟得主君之令,自入北地以來,三日三夜渺無音信。”
畢竟,堂堂南地司乘,也是一地權貴,失蹤的如此‘兒戲’,著實讓常雲光心中憤憤。
“難道,司乘之事……”
荀少彧不覺按著玉帶銅紐,冷聲道:“是荀少賀做的?”
常雲光垂頭,道:“臣下,不敢妄自非議。”
不敢,不代表就‘不是’,這話中的深意,荀少彧還是能聽得出來的。
“喪心病狂……喪心病狂……他荀少賀莫非不知,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荀少彧怒目圓睜:“他怎麼就敢如此肆無忌憚?”
“竟敢無故,扣押一地大夫之使,他想做什麼?他荀少賀莫非真的以為羽翼豐滿,這就迫不及待,想要以身試法了?”
“北都大夫……應該不會如此不智!”
常雲光咬著牙關,道:“北地大夫出身公室,豈會擅殺士族,這等大罪,他未必背的起。”
“舍弟,性命應是無憂,最多受些皮肉之苦。而能為主君分憂,是吾常雲氏之福,常雲祈主君且勿動怒,萬一耽誤大事,就是十個常雲蒙,也當不起乾係。”
常雲光神態漸漸平撫,言辭鏗鏘有力,回蕩在大帳之中。
看著常雲光的神情,似乎是真的如此想法。就連荀少彧也不得不感慨,這位肱骨著實是個狠人。
荀少彧動容,道:“常雲!”
常雲光肅容,道:“主君,北地虎視眈眈,東地心懷叵測,西地坐山觀虎,此三者皆各有心思。至此危機存亡之際,個人家仇何其渺小。”
“倘若主君,能借此一窺七鼎之位,吾常雲氏的微薄犧牲,又算得了什麼……鴻毛而已!”
大殷祖製,天子配九鼎,諸侯享七鼎,大夫受五鼎,士用三鼎。
七鼎之位,即是九州諸侯鼎器!
常雲氏並不滿足,隻於一地一邑顯望。若荀少彧能以湯邑為根基,進窺呂侯之位,常雲氏必能奢遮於一國。
當然,若是荀少彧身死,常雲氏一切犧牲自然休提,但也能保住一地一隅。
荀少彧眼眶帶著水霧,感動道:“吾荀少彧在此立誓,若常雲蒙遇何不測,吾必戮元凶於此,祭其英靈長勳。”
“主君……”
常雲光大驚,欲要起身阻止。
荀少彧發下此誓,不吝於是宣告以兄殺弟,作為臣下的立場,常雲光隻能勸阻。
“君不負吾,吾必不負君!”
迎著帳內,眾人驚詫、動容的目光,荀少彧如此說著。
…………
北苑,虎牢,
顧名思義,虎牢之意,為虎之牢!
這是北地禁地,有著五百甲士駐守巡狩。
虎牢方圓十裡,儘數是草木豐茂之地。數百頭吊額猛虎,來回穿梭於虎欄之間。
在這虎牢邊緣,一道道圍欄,環繞方圓十裡之地。一隊隊黑衣甲士,矗立在虎欄一側,目不斜視的看著虎牢中,那一頭頭猛虎的凶惡虎姿。
虎牢中央蘭台,荀少賀大刀闊斧的坐在虎皮床榻上,目光遊弋的看著圍欄中的虎群。
虎群中的惡虎們,皆是來於窮山惡水之間,茹毛飲血野性未泯。
非是武道強人,一般的易筋煆骨的武人,一朝不慎落入虎欄中,頃刻間化為白骨。
荀少賀目露精芒,俊秀的麵龐中,夾雜這一絲絲狷邪之意。抬手從案幾上,拾起幾塊凶獸肉餅,扔入虎欄之中,引得虎群混亂,竟相追逐撲食。
“好虎兒,好虎兒,”
見著這些猛虎遊弋,看著猛虎一撲一躍,尤其虎尾擺動,爪牙並用的姿態。荀少賀眸中閃爍著一抹迷醉之色,麵上喜不自勝。
“吾荀少賀養的虎,必要凶、狠、毒!”
荀少賀扔出幾張凶獸肉餅,看著猛虎們撕咬的,血肉模糊的慘烈,愈發心滿意足。
“大夫!”
這時,一內侍躬身,錯過幾名內侍,緩緩匍匐而行。
這內侍雙手托著一卷布帛,腦袋低垂,道:“稟大夫,南地軍情塘報,請大夫閱覽。”
荀少賀兀自熏染陶醉,這一聲驀然清醒。
他稍稍蹙眉,撇了這內侍一眼。
“……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