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昭德三十三載!
此時大越,已曆一百二十八朝天子,有一千三百載國祚。其間固然有幾起幾落,但都有宗室起自微末,繼而複成大統,使得方氏皇權經久不衰。
而這個中,尤以這一朝的昭德天子為甚。
這一昭德天子起於微末,是方氏宗室中的末流旁支,其血脈因緣按著方氏族譜,早就出了五服,甚至十服之內,除了方氏皇親的名頭外,也就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平頭百姓。
但是,當時宰相亂政,天下諸州板蕩,群藩武臣起勢,方氏皇權岌岌可危。就是這位昭德天子,手提三尺劍,一一削平群雄,重振方氏社稷江山。
如此,僅僅三十之齡的昭德帝,便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寶座。
而昭德帝執掌天下經緯的三十三年間,也一直不竭餘力,殫精竭慮的穩固著,漸漸衰弱的大越朝廷。對內施行與民生息之策,對外則奉遠攻近交之略。讓日漸衰敗腐朽的大越,逐漸重新煥發生機,方有了一十八載昭德盛世。
如今的大越,方是烈火烹油,花團錦簇之盛世!
大明宮,昭德帝寢殿!
一名名守宮衛士,麵露肅容,腳步踏下間,甲胄鐵葉窸窸窣窣響動。
昭德天子麵容剛毅,雖然年過六旬,但身子骨仍舊硬朗。執掌了天下數十載的他,一雙劍眉英挺,透著一股攝人心力,一身帝袍上繡五爪金龍,帶著一抹貴氣、尊榮。
“這,就是吾大越之天下啊……”
望著眼前這一幅,大越一十三州堪輿圖,昭德天子嘖嘖不已,手指一點點撫摸著地圖中的萬水千山,似乎那一座座名山大川,就屹立在他的眼前一般。
所謂三山五嶽,十三洲府,群山大川,河瀆江淮,一一在昭德帝心中浮現。
此刻,三名翰林院學士,矗立在玉階之下。
聽著昭德帝的讚歎,三人內心壓抑著的踴躍,又有幾人可知?
一十三載的辛苦,為的還不是這一刻,天子的厚恩賞酬。
翰林院大學士徐世溫,道:“陛下,此圖為昭德大典總綱圖譜,卷長一百一十一丈,寬三丈三尺三寸。大典曆時一十三載,以山水、人物、水經、山經批注。合四類一十三項,一百五十一大目,三千二百八十七小目。”
其他兩位翰林學士,朱長河、李文懸二人,齊聲道:“此圖當為大越社稷山河圖,吾等臣子毋敢擅專,望陛下禦覽朱批,以示臣下。”
所謂昭德大典,是昭德帝召集數以千百計的大儒學者,繳數十萬古書籍論,費無數心思、民力,才編著成的一部宏圖巨著。
其意在彰顯,昭德盛世的文治武功。
大越一千三百載國祚,其正統地位,早已深入人心。
曆數前朝,三百載一劫,五百載一難。唯有大越一朝幾度起複,長青不衰。
而昭德帝欲成千古一帝,功業與太祖太宗相若,這文治武功自然是格外重要的一環。
昭德帝方潤看著,這耗費無數人力、物力,繪製的山河社稷圖,眸中帶著一抹熾烈。
“昭德大典,千古唯一。”
方潤感慨,道:“吾大越擁一十三州,治億萬黎民。今日始知,社稷山河之重耶!”
“好!好!好啊!”
昭德帝龍顏大悅,老邁的身軀,仿佛愈發的挺拔。
這時,翰林大學士徐世聞進言,道:“陛下,臣等一十三載心血,方成此圖,臣奏請陛下賜予帝墨,用以傳諸後世天子。”
朱長河、李文懸二翰林,也同時伏身,道:“臣等,奏請陛下賜予帝墨,傳諸後世天子觀瞻。”
一旦昭德帝親自書寫帝墨,那這一副昭德大典的總綱,大越山河社稷圖。其中所代表的含義,立即就會截然不同。
這是後世帝王,才能禦覽之物!
昭德帝暢然一笑:“是啊……此之宏偉,當冠蓋諸古,傳後世子孫,定名垂萬代。”
“來,給朕鋪開此圖!”
昭德帝示意一聲,兩名內侍各矗一方,伸手小心翼翼的,將這一卷山河社稷堪輿圖,徐徐卷開。
看著自玉階,一直通到大明宮門前的堪輿圖。
昭德帝兀自感慨:“好啊……好啊……此乃千古一圖,萬古長存!”
“來,給朕上墨,朕要親賜其名。”
一名內侍上前,雙手捧著一支金筆,浮著金龍雕紋,是最上乘的狼毫筆。
昭德帝乘著興致,大手一揮,幾個方正大字,躍然於堪輿圖上。
昭德開元,盛世堪輿!
這八個大字施以金粉,每一字間都透著一股蒼勁之力。
方潤囈語:“此圖,可承萬代。”
畢竟,這堪輿圖是由百載蠶絲編製,柔韌性上乘。具有防腐、防潮、防蟲之效。便是存留一、兩千載,都如同嶄新一般。
“臣等,謝陛下隆恩!”徐世聞,朱長河,李文懸三人,上額觸地,高聲謝恩。
昭德帝麵上含笑,看著自己落筆,寫下的八個金字,久久不曾動彈。
…………
冥土陰世,
大越龍庭!
“好一個昭德開元,盛世堪輿!”
一尊帝君配白玉圭,著青玉帶,麵露笑意,讚歎了一聲。
“確實好氣魄,開元……開元……”
另外一尊英武帝君,氣息猶如萬馬奔騰,感慨著:“此子,有此心此誌,其帝業或不在吾等之下啊!”
一尊中年帝君暢然一笑:“哈哈哈……畢竟是宗室中,第七位中興天子。蕩平天下諸藩,再造方氏社稷。這等大成就,在諸代帝裔中,也隻有有七、八位,能與之比肩。”
“如此人物,有此崢嶸之象,也是應當。”
這是一方九重帝台,一尊尊帝君,按著氣運多寡,坐於帝台一角。
九重帝台最高處,三千瓔珞綻開,一尊虛實相間的身影,正襟端坐,俯瞰著龍庭中的一應諸事。
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一百二十八朝天子,就有一百二十八朝臣子。
除了昭德帝一朝的臣子,因為昭德帝陽壽未儘,沒有服飾於昭德帝旁。其他臣子們俱然井然有序,矗立於各自君主身畔。
太宗帝聲音淡漠:“昭德陽壽將儘,汝等商頤一番,該遣何人前往接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