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張閉上眼睛就能浮現在腦海裡的臉,正鬼鬼祟祟出現在葉廉的視野中。
與葉廉的視線剛一交接,太宰治就連忙將身體蜷縮在了垃圾桶後方,將手掌放在砰砰亂聊的胸口上,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而中原中也則更是大幅度的瞪圓了眼睛,直接將自己藏在電線杆後麵,因為動作太過緊張,連那顯眼的帽子都沒擋好,在葉廉的眼中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與他們比起來,最後麵的森鷗外卻根本沒有想要躲起來的意思,紫紅色的眼眸微微一眯,唇角勾出一抹圓滑的弧度,還朝葉廉大方自然的點了點頭示意。
“……”
葉廉忍不住想要歎氣了。
這三個人還真是吃飽了閒的沒事乾,就這麼喜歡鬼鬼祟祟的跟在他後麵嗎?
“不用擔心。”葉廉扭頭對織田作之助投去感激的目光:“都是我認識的人,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咱們組織的首領。”
提到森鷗外,他的眉眼間倏地流露出一絲嫌棄,言語間根本沒有對首領的敬重。
“……”這次換織田作之助一臉迷茫了:“首領,還會親自跟蹤你?你做什麼了嗎?”
“不清楚。”葉廉聳了聳肩,唇角卻挑起一抹涼薄的笑容:“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是太閒了,要是他真的沒事乾,我不介意陪他練兩下手。”
織田作之助敏銳的覺得有點冷,所以他將話題打住,沒有在詳細問下去。
而葉廉這時也恢複了一概的溫柔,朝他笑了笑:“我現在就去問問他們,順便把你介紹給首領怎麼樣,你在這裡等我。”
沒等織田作之助開口,葉廉就已經率先邁開了步子,徒留想要拒絕的織田作之助愣在原地。
他眉宇有些糾結的蹙起,一眨不眨的凝視著葉廉逐漸離去的背影,最終還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佇立在原地。
葉廉朝離他最近的太宰治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放的比較緩慢,而且每一步都故意踩著重音,為的就是提醒著太宰治他已經向這邊走來了。
躲在角落裡的太宰治無疑是緊張而又害怕的,當他的行蹤暴露的時候,那刺激和緊張感就一起湧了上來,逐漸將他的情緒淹沒。
而葉廉就像是逗著手掌心裡的獵物一樣,帶著些篤定的笑容,一步一步朝太宰治走去。
但還沒等他親手將獵物抓起來的時候,那隻可愛的幼崽已經先一步將自己的身影暴露在葉廉的視野內,臉上勾著大大的笑容,朝葉廉揮了揮手。
“呀~葉先生,還真是巧呢,沒想到能在這裡看見你。”
看著那有些僵硬的表情,葉廉頓時懂了。
這是太宰治最擅長的先發製人,最先占據優勢然後一舉獲勝。
可惜,似乎在這裡並不適用。
“確實很巧。”太宰治此刻轉的圓溜溜的眼睛顯得十分可愛,葉廉忍不住笑了起來:“那麼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呢,太宰?”
“啊,當然是任務啊任務!”太宰治的語氣陡然拔高了幾分,眼睛也情不自禁的亮了下,越加順口的解釋道:“森先生給我的任務啦,超級麻煩。”
“……任務啊。”葉廉故意捏著下巴,沉吟了一番:“在這種偏僻的墓園地方做任務嗎?”
太宰治唇角的弧度似乎微微有些抽搐,顯然他也覺得這個急中生智的借口非常假。
但是沒辦法,隻要撒出一個謊,就要用千百個謊去圓。
“我也覺得很奇怪呢。”太宰治決定把這些鍋都甩給森鷗外,反正本人現在也不在:“但是這是森先生的首領命令,不是我能夠質疑的。”
“原來如此。”葉廉煞有其事的點著頭。
就在太宰治暗自鬆了口氣覺得自己似乎逃過一關時,耳邊就在此傳來葉廉輕飄飄的聲線:“那我們就去問問森先生吧,反正他就在後麵。”
“……”
秋風卷著幾片枯黃的樹葉從頭頂飛過,透出幾分世間的蕭瑟。
太宰治機械的扭頭往後望去,當看見距離他十幾米外那穿著一身白大褂笑眯眯望著他們的某個人影時,瞬間整個人都石化了。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為什麼森先生會在這裡啊???
他的謊言這不就瞬間露餡了嗎,妥妥的打臉啊!
崩潰隻是呼吸之間的事,等到太宰治連忙調整一下自己那扭曲的表情後,理智也漸漸的回爐了。
很有可能,是森鷗外看見了他偷偷跟蹤的樣子,覺得有趣就一直尾隨他身後,為的就是親眼看見他自己打臉自己的模樣。
太宰治眼神淩厲的磨了磨牙。
這種心機,果然是最需要警惕的敵人!
正想著,葉廉已經抓緊了他的胳膊,以不容他逃離的力量朝他微微一笑:“那我們這就過去吧。”
發現自己無處可逃,太宰治的臉上閃過一絲生無可戀,不再試圖反抗,慫噠噠的垂著頭隨著葉廉邁開了步子。
嚶,失望.jpg
然而葉廉卻沒有直接來到森鷗外的位置,而是在一根有些顯眼的電線杆前停了下來。
太宰治疑惑的抬起了頭,不經意間往電線杆的方向瞥去,爾後立刻瞪大了雙眼。
“中也!!”
他幾乎是用極大的音量念出了露著帽子本體的某道人影。
被他念到名字的人身體以肉眼看見的顫動了下,發現自己確實沒有地方躲藏,才小心翼翼的露出了一個腦袋。
——然後就被葉廉一把抓住衣領,拽了出來。
擁有橘紅發色的少年被拽出來的那一刻身體都是僵硬的,他利用帽簷的長度將自己的麵容死死的藏在裡麵,半垂著頭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仿佛是在靠裝死來逃避現實。
有點像是被捏了後頸蔫了吧唧聳著耳朵的小狗,可憐兮兮的,但在葉廉的眼中卻出奇的可愛。
太宰治顯然沒有覺得這一場景哪裡可愛,他怒氣衝衝的瞪著中原中也,指著對方鼻子大喊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是跟蹤我來的嗎!”
大意了,他竟然連中原中也的跟蹤都沒有發現,到底是有多麼的不警惕啊可惡!
“誰、誰跟蹤你了!”中原中也終於忍不住回瞪了過去,隻是垂在身側的手掌緊張的攥成了拳頭,聲線還微微帶出點顫音:“我、我隻是來做任務而已!”
太宰治:“……”這句話怎麼感覺有點耳熟。
看著有些不安的彆開視線的中原中也,太宰治鳶色的眼眸中倏地劃過一道狡黠的亮意,故意用輕浮的語氣重複了遍:“原來你是來做任務的啊?森先生的任務?”
哼哼哼……竟然跟蹤他。
那正好。
要死,大家一起去死吧哈哈哈哈哈!
他的臉上快速浮現一抹猙獰。
從來不會撒謊的中原中也能說出是做任務的就已經心中很忐忑了,此刻太宰治對他拋出的橄欖枝,他都不需要經過腦子就直接應了下來:“沒錯!”
由於太過心虛,他沒有注意到太宰治臉上露出的得逞的壞笑,隻是不安的用手掌扣著頭頂的帽子,來緩解不安。
“中也是這麼說的,葉先生。”太宰治笑眯眯的仰頭看向葉廉,他心中的鬱悶完全一掃而空,畢竟現在有人陪他一起撒謊,他還怕什麼。
所以他主動提議道:“不如我們三個一起去找森先生證實一下怎麼樣?”
葉廉碧色的眼眸中倒影出來的滿滿是太宰治小惡魔的笑容,微微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他也確實有點好奇中也接下來會露出什麼樣的情緒,也就隨口接道:“好。”
聞言,下一秒中原中也便猛地抬起了頭,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哈?等下,我們要現在去找森先生嗎?”
“對啊。”太宰治無視了他眼底的慌亂,伸手指了下他身後幾米外的位置:“因為森先生現在就站在你身後哦。”
“……”
中原中也宛如缺了氧氣的魚一般大口的張著嘴,頗為傻裡傻氣的扭過頭,在看見森鷗外的那一刻,他仿佛遭受了雷劈一般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滿臉都寫著懵逼。
太宰治甚至都能讀懂他此時的心理活動,無非就是什麼:我的天,為何首領會在我的身後,那我剛才的那些謊言不就露餡了嗎,葉先生對我的印象會不會變差,怎麼辦!!……之類的。
他的心理忽然產生了一絲暢快,不需要葉廉的拖拽,就一路哼著小曲將雙手背到腦後蹦蹦跳跳的朝森鷗外走去。
身後就是失魂落魄聳搭著肩膀的中原中也。
以及用無奈目光觀察他們的葉廉。
“你怎麼會在這裡?”
與森鷗外打了一照麵,葉廉就疑惑的朝他問道。
兩個孩子想要探究他的秘密尾隨著他,他倒是能夠理解,但是森鷗外……難道他也對自己的行動感興趣?
“回總部的時候偶然看見了有趣的一幕所以產生了點興趣。”森鷗外一如既往優雅的笑著,就算承認了自己也在跟蹤,他卻沒有半點慌張的模樣:“真沒想到有一天會親眼見到跟蹤與被跟蹤的場景呢,真有趣。”
葉廉垂眸用淡淡的視線掃了眼身下的兩個孩子,轉而問道:“那麼,太宰和中也是因為你的任務才到這裡來的嗎?”
“嗯?”森鷗外眨了眨眼睛歪了下頭,似乎一臉迷茫。
他直接無視了正拚命對他眨眼睛的太宰治,笑的極為無辜:“我並沒有下那種命令哦。”
頓了頓,他突然恍然大悟道:“啊,難不成……”
紅紫色的眼眸中稍微透出點無奈,森鷗外板起嚴肅的表情麵向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屈起手指在空中點了點:“太宰,中也,說謊可不好喲,要勇於承認自己的錯誤才行。”
本來就因為說謊而蔫蔫的好孩子中原中也更加羞愧的低下了頭,對自己說謊的行為深表懊惱。
他脫下帽子放在胸口的位置,彎起的手臂還在輕輕顫抖著,隨意眉心用力擰緊,朝森鷗外和葉廉低聲道了歉:“是……很抱歉,下次不會了。”
比起坦率道歉的中原中也,太宰治卻是暗戳戳的瞪了人模人樣的森鷗外一眼,悄悄吐了下舌頭。
說的那麼好聽,哼,實際上不也是跟他們一樣尾隨著葉廉過來的嗎!
現在站在道德製高點上製裁他們,嘖嘖,這還是人嗎!
他對森鷗外的行為本來就直想翻白眼,更彆提要道歉了,因此太宰治當機立斷的抱緊了葉廉的手臂,用那熟稔於心的撒嬌的口吻開口道:“我隻是擔心葉先生你的安全才跟過來的。誰讓你這一周都很奇怪啊。”
都說愛撒嬌的孩子一定能得到甜頭,太宰治對此十分自信,他一直是備受葉廉所寵愛著的。
但下一瞬間,他的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那個葉廉對紅發男人微笑的場麵,臉上的笑容立刻壓了下去。
抓著葉廉袖口的力度陡然縮緊,他的眼底浮現出一抹深邃的光,聲線也不知不覺中降了下來:“葉先生,你剛才見的那個紅發的男人,是誰?”
“啊,對了,要介紹給你們認識下才行。”誰知葉廉忽然拍了下手掌,扭頭朝遠處熟悉的人影看去,等到發現那人依舊一動不動的停留在原地,才眼角含笑的彎起了唇:“他叫織田作之助,也是一名黑手黨。”
當葉廉引領森鷗外他們與織田作之助相識的時候,織田作之助依舊維持著港口黑手黨的恭敬站姿,甚至連步伐都沒有動過。
森鷗外托著下頷、慢悠悠的上下打量了織田作之助一番,最終苦惱的搖了搖頭:“嗯,沒什麼印象呢。”
雖然他身為boss,但是能記住的組織的成員裡隻有一些有能之士,可不是什麼小魚小蝦都能映在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