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些時候,飼馬的小廝上前給他飲水。
小廝昨日得了楚洛的賞錢,今日似是對他也格外親厚,飲水,喂草,仿佛比在早前的馬廄還好些。
“輕塵,你我二人就好好相處,這段時日,不要再生事,我必好生關照你,好不好?”飼馬的小廝倒完乾草,蹲下身子,朝著在食槽跟前吃草的他說話。
李徹心中還在想著楚洛的婚事,有些心不在焉。
就算是庶女,楚洛也是建安侯府的女兒才是,怎麼會給旁人做妾?
他一個帝王,自然想不到後宅那些曲折心思,隻道對楚洛實在不公平。
他現在已經儼然將楚洛當成了自己的主人,想著方才的事,心中就似憤憤有股火氣瞥在心中一般……
什麼叫房中無人照顧?
分明是見楚洛生得好看,想用楚洛讓譚源收心罷了。
李徹用鼻子噴了口粗氣。
噴得乾草揚了飼馬小廝一臉。
飼馬小廝惱火,“才同你說完和平相處,你這倔脾氣怎麼就楞聽不明白呢!”
小廝言罷,他身後的腳步聲傳來。
腳步聲很輕,小廝還以為是楚洛來看輕塵了,趕緊起身,朝著來人拱手行禮,幸虧多看了一眼,卻不是六小姐,而是另外兩位……
建安侯府的女眷太多,小廝一時沒有對上,等對方都臨到近前,小廝才靈機一動想起是誰。
“七小姐,十小姐。”小廝恭敬有禮。
虧得他對得上號。
七小姐楚嵐是三房的庶女,十小姐楚眠是長房的庶女,十三歲的楚嵐便要比八歲的楚眠高出一個多頭來。
“這就是六姐姐的馬?”楚嵐趾高氣昂的態度瞬間讓李徹不喜。
小廝不敢開罪她,隻低頭應道,“是六小姐的馬,叫輕塵。”
楚眠上前,好奇道,“這就是早前要給我那隻小馬駒嗎?”
原本楚眠最小,這隻小馬駒是給她的。
後來便是楚嵐慫恿她要了另一隻,才將這隻換給了楚洛。
反正楚洛又不在,還病著,祖母也慣來不會替楚洛做主,楚眠要了便要了,楚洛她不也是一慣不爭不搶嗎?
楚嵐輕嗤,“什麼叫早前是,這就是六姐姐的馬,長得還真矮小,腿像短了半截似的。”
李徹眸間惱意。
他越加不喜歡麵前的楚嵐,一雙眼睛裡也都是戒備。
眼見楚嵐上前,楚眠扯了扯她衣袖,輕聲勸道,“彆去了吧,七姐。今天晨省的時候,六姐姐還因為昨天帶它在馬場玩耍時生了事端,被祖母訓誡了一通,我們……還是不要上前去了吧……”
李徹愣了愣,他闖的禍,訓誡楚洛做什麼?!
楚嵐拂了楚眠的手,悄聲輕哂道,“祖母是不喜歡六姐,所以才會訓誡六姐的,我們又不是!”
楚眠還是伸手牽她,“七姐,算了,我不想騎六姐的小馬了,我們回去吧……”
楚嵐睨她,“你怎麼膽小做什麼,你不騎我騎,我倒要看看她的這隻小馬駒是不是這麼不好馴服?”
在楚嵐眼裡,有馬場的小廝在,自會牽著這些小馬駒,定是這小馬駒十分不喜歡楚洛才到處闖禍的。都是侯府的庶女,她習慣了什麼都喜歡同楚洛比,祖母對她比對楚洛親厚,她心中的優越感便生了出來。
在一眾庶女中,祖母確實最喜歡她和楚眠。
楚眠是因為是長房的庶女,又因為鐘姨娘的緣故。
而她,是因為她在家中姐妹中,是長得最像祖母的一個,都說看到她就看到年輕時候祖母的模樣,所以祖母不自覺就把對自己少時的向往攏在她身上。
她算是府中庶女裡最得寵的一兩個。
李徹寒光看向身前的不可一世楚嵐,心中的不悅到了極致。
想騎他?
也不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
楚洛今日晨省才在祖母那裡得了訓誡,不好再忤逆祖母的意思。
這兩日,她都不準備去馬場看輕塵。
等祖母的氣過了再說。
眼下,楚洛正在苑中的暖亭裡看書,楚瑤則在她一側玩華容道,兩人不時說會子話,旁的時候也不相互打擾,姐妹兩人相處慣來愉悅。
臨近晌午的時候,路寶匆匆從苑外跑來,臉色煞白。
楚洛放下書卷,朝楚瑤說,“我去看看。”
楚瑤頷首,沒跟著去。
見楚洛迎上,路寶喉間輕輕咽了咽,慌張道,“六小姐,方才芸香姐姐悄悄來了一趟,說七小姐剛才從輕塵的馬背上摔下來,似是摔得有些重,也不知是不是斷了腿。眼下老夫人和侯夫人都在馬場內的小廳裡,老夫人正在氣頭上,芸香姐姐讓六小姐儘早做防備。”
從輕塵馬背上摔下來?!楚洛眉心攏緊。
路寶惱道,“分明是七小姐要去騎輕塵的,老夫人這是不分青紅皂白。”
楚洛沉聲道,“不管是誰要去騎的,楚嵐若是摔斷了腿,祖母一定會惱。祖母今晨就在氣頭上,要將輕塵送走,是我說我會看管好輕塵,祖母眼下隻會算在我頭上。”
“這……”路寶心中焦急。
楚洛右手掌心習慣得捏了捏左手大拇指,朝路寶道,“去世子夫人那裡一趟,就同世子夫人說一聲,請她幫忙。”
她早前在小世子落水的時候救過小世子,世子夫人一直念著她救小世子的事,她若開口,世子夫人一定會幫她。
她倒不怕祖母責罵,她是擔心,祖母會將氣撒在輕塵頭上。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提早把明天的更啦,明天修正一天,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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