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以為,她會再給自己拿一塊呢。
多少年沒人敢這麼使喚他了?
剛轉身走出廚房,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想吃多少自己拿就是,彆客氣啊。”
饒是宮玨還沒吃‘飽’,聽到這句後,他也沒有拿肉餅,而是等孟晚陶最後一鍋出鍋了,坐到飯桌上,他才伸手去拿。
“這個……”孟晚陶先給宮玨盛了一碗魚丸湯:“肉餅也會有點乾,配著湯吃。”
宮玨想喝這鍋湯想很久了,隻是見她們沒人動,還以為有旁的東西要放,就沒動湯。
他舀了一勺,湯很鮮,魚丸也很勁道很嫩。
孟晚陶做了這麼會兒的飯,這會兒不大餓,就先喝了一碗湯,這湯,她還算滿意。
見宮玨喝了一勺湯,吃了一個魚丸後,便沉默不語,她奇怪道:“怎麼了?吃不慣麼?”
“沒,”宮玨放下勺子,抬頭看過來:“很不錯。”
孟晚陶笑笑,沒再說話。
宮玨靜默無言地又吃了一會兒,而後抬頭看向喝了一碗魚湯,在緩神的孟晚陶。
“真的很不錯。”他道。
孟晚陶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喜歡就多吃點,鍋裡還有很多呢。”
喜歡?
宮玨眉心微微動了動。
他喜歡麵前的魚丸湯麼?
好像並沒有,他隻是覺得味道還不錯。
喜歡這個詞,就不曾在他的人生裡出現。
正細細揣摩著孟晚陶剛剛的那句‘喜歡’,就聽到小瓷開心道:“我也喜歡!這魚丸湯太好喝了!魚丸也好吃!小姐我們明天還吃好不好!我明天一早就和小棗一起去逮魚!”
這話,孟晚陶聽了不知道多少次。
每次做個什麼吃的,她就說明兒也要吃,明兒做了新的吃食,就嚷嚷著新的更好吃。
喜新厭舊,表現得淋漓儘致。
“明兒的事,”孟晚陶終於緩了過來,拿起一個肉餅:“明兒再說。”
肉餅和肉餡餅的區彆就在於,一個是看得到的肉絲或肉塊,一個是肉餡。
各有各的好。
孟晚陶就挺喜歡吃肉餅的。
可能是小時候過得太慘了,彆說吃肉,就連吃飽飯都是奢望,以至於每次吃肉,她都要大塊大塊地吃,才覺得是在吃肉。
孟晚陶吃一個肉餅飽了,小籮筐裡還剩了幾個,便想著等會兒給宮玨包起來帶回去當宵夜好了。
少年人飯量大。
夜裡餓了,就他院子裡那些黑心的下人,肯定沒人給他弄吃的。
到吃完了飯,宮玨都沒想明白‘喜歡’到底是什麼。
孟晚陶哪裡知道她隨口一句,就讓宮玨沉思了這麼久。
天色已經很晚了,兩家莊子離得不算遠,自然沒有留客一說。
孟晚陶讓小瓷去點了個燈籠,她親手把剩的幾個肉餅,全給宮玨包了帶回去:“這是今晚上的肉餅,這是江米條,還有一些炒花生,你帶回去吃罷。”
看著一兜兜精心打包的紙包,宮玨心底生出一股奇異的感覺。
“路上慢點,”孟晚陶把人送到門口:“你有時間的時候,可以到這邊來跟我們一塊吃飯。”
她這麼大個莊子,管張嘴吃飯還是很輕鬆的。
這個提議,正中宮玨下懷,他點頭:“好。”
答應的這麼爽利?孟晚陶小聲問了他一句:“莊子裡的人,不限製你出門?”
想到孟晚陶一直營造的‘以為他是個吃不飽飯,總是被下人欺負’而可憐他對他諸多關心的形象,他語氣沉了些:“我到底是主子。”
孟晚陶麵上一喜,有這個想法就好。
有這個想法,不自怨自艾,就總有立起來的一天。
雖然覺得他到這邊來,他那莊子裡的下人會欺負他,孟晚陶還是對他發出了邀請:“明兒我們包餃子,你來麼?”
不破不立,她是因為有禦賜瓔珞這樣的護身符,宮玨可沒有,一點點反抗,也不失為一個穩妥的法子。
就先從自由出入開始罷。
孟晚陶覺得她拋出去的美食誘惑很管用,哪怕隻有幾盞燈籠,她都清楚地看到宮玨眼睛亮了下。
對上孟晚陶亮晶晶誌在必得的目光,宮玨嘴角勾了勾,笑意淺淡,不達眼底。
“嗯。”他沉聲,夜色掩去他嗓音裡的寒意,他道:“好。”將計就計,也可。
話落,他便轉身,提著燈籠踏入夜色裡。
等宮玨走遠了,孟晚陶才帶著小瓷回去。
“小姐怎麼對隔壁莊子的小公子那麼好呀?”小瓷不解。
孟晚陶想了想,回了她一句:“同病相憐。”
她太懂那種無助的滋味了,能幫一把是一把,尤其他還是個內心依然熱誠的大帥哥。
就這麼被眼前的困境毀了,也太可惜了。
孟晚陶不知道,她們回去閂上院門後,她給宮玨的那盞燈籠就到了李渠手裡。
哪怕是夜幕都沒擋住李渠沉重嚴肅的神情。
“主子,”他擰著眉道:“這個孟三小姐絕對有問題,主子還是不要以身涉險,等屬下調查清楚,定給主子一個詳細的報告。”
宮玨麵色極冷淡,他走了幾步,而後遞給李渠一個肉餅:“嘗嘗。”
李渠以為主子讓他試毒,便咬了一口。
剛嚼了沒兩下,就聽到主子沒甚語氣的聲音從前麵傳來:“怎麼樣?”
李渠:“回主子,沒毒!”
宮玨:“……”
他停下,轉頭看了李渠一眼:“味道怎麼樣?”
李渠被主子這一樣盯得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味道很好,”他忙如實道:“但味道也太好了,她一個飯都吃不飽,天天被磋磨纏綿病榻的三小姐,哪裡來的這般手藝?”
宮玨沒理他,又往前走了片刻,道:“你等會兒把院子裡的柿子都摘了,我明兒要帶著過去吃餃子。”
李渠:“…………是。”
作者有話要說: 小瓷:我覺得我失寵了╭(╯^╰)╮
李渠:我也失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