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一頭黑發濃密柔順直垂到腰下,兩個丫環費好大的勁兒給她將頭發擦乾,又小心翼翼地挽了個髻拚命往她頭上堆各色簪釵珠花。
白芷的臉綠了,終於確定了原主的審美是真的辣雞,忍不住說:“不用插那麼多。”順手摘下了鑲著誇張寶石的裝飾,隻留了幾支小巧的簪子。
兩個丫環戰戰兢兢地收回了手。
妝扮完了,商陸也很自然地又進屋裡來繼續說教。才看到白芷聲音便低了四十個分貝,氣息微弱地道:“這樣不是好多了?”再沒有“再鬨我就打你了”的氣勢了,仿佛一個在跟三歲的寶貝妹妹說話的蠢哥哥。
穿越兩小時之後,白芷終於可以靜下心來觀察一下商少俠了。商少俠看起來也就是個高中生的年紀,有兩道英氣的眉毛,白芷總覺得他有點小少爺的氣質。那一廂,商陸也把師妹重新打量了一回,覺得師妹終於有點女孩子的樣子,同歲的少年有了一種老父親的心態,沉著地點點頭,道:“這才有個姑娘的樣子嘛。”
白芷想打他。
商陸從來沒有跟這樣一個不吵鬨還不花裡胡哨的師妹相處過,也不知道跟她說什麼好,隻好繼續用低四十分貝的氣息繼續說:“你就在房裡歇息,外麵有我們呢,我們豈是能叫這群肖小平白欺負了的?!”
白芷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也細聲細聲地說:“他們,什麼時候能完事兒?”
商陸跳了起來,對兩個丫環說:“沏茶、沏茶,沒聽到大小姐嗓子都啞了麼?”
白芷被商陸按著坐下喝了半杯茶,又看著她吃了塊點心,才清清嗓子問道:“前麵的事兒,很麻煩麼?”
“沒事沒事,”商陸就差拍胸脯了,“我們應付得來,吳登糾結人手,難道咱們便是任人宰割的了麼?剛才想送你出去避一避,是怕他們驚擾到你,並不是我們怕了他們。”
白芷看他有長篇大論的趨勢,趕忙說:“那,等會兒你們有空麼?”
“有,有的。你有什麼事嗎?跟我說也是一樣的!”商陸一如全天下所有的傻哥哥一樣,在妹妹麵前裝英雄。
白芷低下了頭,輕聲說:“那,等你們忙完了,我想跟你們談一談。”這會兒功夫,她心裡已有了判斷:商少俠很大概率不是個能拍板的人,現在說話算數的得是那兩個師兄。
“行!”商陸痛快地答應完了,又問了一句,“你有什麼事兒?”昏頭半晌,他的理智也回來了一些,想起來師妹以往的不著調,不由生出一絲淡淡的疑惑。
“等人齊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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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麵的事情陷入了僵局,雙方不歡而散。
陸英安排完己方賓客的食宿便聽到商陸派人來說,小師妹要見他們。陸英與師弟白微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無奈,他們受師父大恩,沒有師父就沒有他們,是應該好好照顧師妹的,隻是……師父什麼都好,此生唯一的敗筆就是親生女兒不著調。
陸英輕歎一聲:“去看看她吧。她從出生以來就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怕是嚇壞了。”
二師弟白微一頷首:“好。”
白芷與商陸被引到了陸英的書房,這個房間不大不小,被各種書籍塞得滿滿當當,內外秩序井然,很能顯出主事者的本事。當然,這些都不是白芷關心的,她隻仔細觀察了一下兩位師兄,大師兄是之前在大廳裡己方出聲的那個青年,不頂英俊,勝在氣質沉穩、五官端正。二師兄比大師兄秀氣好看,一直沒出聲。
商陸大大咧咧地一拱手:“大師兄、二師兄!有什麼事要我做嗎?”
陸英作了個“請”的手勢,語氣平和地說:“先坐。師妹有話要說?”
白芷把這三個人看在眼裡,心裡也有了點數,她開口便給這師兄弟三人引了個雷:“我不是你們師妹。”
三人的臉上齊齊露出無奈與疲憊,由陸英開口:“哦?”
白芷也知道,這時候說這個事是添麻煩。這事兒說好聽了叫穿越,說難聽叫“奪舍”、“借屍還魂”,可這種事情拖不得,越拖麻煩越多,還是早些說清楚的好。頂好是她利索地死回去嗑她的CP玩她的手機,這裡的人也不用糾結真假師妹。
她拿出了十二萬分的耐性,儘力解說:“我,不是你們師妹,我昨晚喝斷片兒了,哦,就是喝太多醉死過去了,一覺醒來,他就拖我逃命,我真不是你們師妹。你們的事情我一概不懂,你們做什麼事情要是按原本師妹的樣子把我算進去,一準兒坑爹啊!”
商陸翻了個白眼,把白芷指著他的手指撥到一邊。
白芷知道自己說事有點扯,不大能取信於人,能力不夠態度湊,誠懇地看著陸英:“我有家有業有朋友,比你們這兒過得舒服多了,我想回家的。你們也不想要一個不知底細的人在身邊吧?你們這兒的事我什麼都不懂,裝是你們師妹那是給你們添亂。我就想,還是各安其位的好,我是醉死的,要不再多喝點再死一回?”
陸英歎了一口氣:“師妹,你又來了。”
【啥?】白芷覺得他們也太鎮定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