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笑開了:“哈哈哈哈,吃飯和吃飯不一樣呀。我要不去學吃飯的手藝,就吃不上飯啦。”
蕭琦道:“你騙我,你這本事到哪裡都要供奉最好的席麵。先吃這裡幾餐飯,看合不合口,怎麼樣?”
白芷笑了:“那好吧,先看令兄,他身體裡是不是有沒起出來的銅鐵碎片?”
“誒?他中過多少次暗器了,都起出來了呀?”蕭琦跳了起來,“那咱們去看看吧。”
半個時辰後,白芷低頭給蕭正縫腿,蕭韶與蕭琦看著銅盆裡一枚鐵砂發呆。白芷道:“縫好了,付診金吧,給我說說經脈、運氣。”仿佛是一個拿著人皮版九陰真經的梅超風慈祥地望著郭靖。
白芷問的都是很基礎的問題,自白微教了她幾十天之後,她再也沒有得到任何的培訓,許多疑惑也無人解答,此時不問更待何時?更不會引起彆人的疑心。
蕭韶也很滿意,白芷的態度越來越好,美女的脾氣會被最大限度容忍,可誰也不想天天受氣。兩人甚至一起登上了鐘樓,佳人在側,蕭韶吸了滿肺帶著微甜雪味的空氣,心情頗佳。
四下無人,白芷送了他一瓶藥:“新熬出來的,有用。”蕭韶一看,瓶子上寫著“續命膠”三個字,笑道:“是能救命的東西了。”白芷道:“有什麼親近的人需要用它就用,不要吝嗇,藥這個東西放久了就會失效,存到最後就變成一堆藥渣了。世上沒有一種藥能包治百病,這個是重傷時用的,彆用錯了。”蕭韶笑道:“好。我是真覺得姑娘有些眼熟,果然是不曾見過麵嗎?”
白芷歪頭看了他一陣兒,笑著搖頭。
蕭韶心道,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否則早該想起來了。將此事放下不提。七日後,蕭韶又不急著走了,他的手下口上不說,心裡也是歡喜得緊。顧、蕭兩家都有極好的大夫卻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到他們的醫治的,白芷醫術不比家裡養的大夫差,又肯見人按兩把脈,也不用付奇怪的代價,隻是講一些基本的武功的知識,或是經脈、運氣,或是家族裡人人都知道的八卦,也就可以了。
白芷的收獲也就從這裡來。問武學方麵的問題從來都是直接問,都是基礎的,這些人開心了就容易說深。有兩個活潑的人給她展示了點穴止血,蕭琦見她有興趣,也稍露兩手,白芷從中學到不少。
問八卦就需要引導,。蕭韶的二舅全家死得隻剩一個女兒,不過一波帶走了顧鬱洲兩個徒弟全家的命。蕭韶大舅顧熙宮是內定的繼承人,不過練功出了岔子,有點壓不住下麵,顧鬱洲的兒子、徒弟們分了幾派在明爭暗鬥,好在顧鬱洲還能控製得場麵。老爺子也是老風流,最近又寵上個年輕的姨娘,放出風去,明年要陪著小姨娘回鄉省親。蕭韶他娘目前是騎牆觀望,因為蕭家自己也不大安寧。蕭韶他爹死得早,幾個叔叔又在壯年。
白芷問了顧鬱洲的年紀,得知快到七十歲的時候,心道:那是得開始爭家產了。
年前半個月,蕭韶不走不行了,白芷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一個高興又送了他們些金創藥。蕭韶終究沒能想起來在哪兒見過白芷,也沒能把白芷延攬到自家,帶著遺憾離開了,臨行還說:“姑娘要是改變了心意,蕭家隨時歡迎。”
白芷笑而不語。心道,等下回見麵的時候,估計你就不這麼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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綏遠的雪化得晚,到春二月的時候還沒有回暖的意思,白芷清點行李,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大清早出了城,將驢係在路邊一棵禿樹上,抖開件帶兜帽的鬥篷將帶個人罩成個青色的影子,施展開輕功急速掠回。從城牆無人的地方攀上去,縱上鐘樓,人與天地融為一色,站著又等了一刻,兩隻鴿子一前一後從城裡向西南飛出,白芷將兩枚石子扣在手心,飛身追了上去。眼見兩隻飛出了城,曲指彈出石子將鴿子擊落,幾下起落追到,落地將兩隻鴿子撿了起來。
兩隻鴿子的腳上都帶著竹管,取出來一看,內容差不多——周大夫動身南下。包打聽和蕭韶好像都挺關心她的。
牽了驢,一路到下一個驛站,白芷又買了匹馬開始練習,雖不得要領走得慢,倒也漸漸有了一點策馬江湖的意味。晚間在一處野店停留,喊老板把鴿子燉湯,竹筒和紙條都被她扔到灶裡燒了。
此後一路她不再作停留,也不去給人看病了,特意繞過了安州附近,一口氣狂奔兩千裡。暮春三月,循著信息混進了一個雜居的寨子,搖著鈴鐺給人看病。三月末,白芷便跟著當地一個老婦人開始學養蠱蟲了。老婦人的腰上掛著個銅鈴,□□用棉花塞住,人們都叫她銅鈴婆婆。
在緩遠的時候,蕭琦曾問她,養蠱的人戒心都很重,她要怎麼才能學到?不如借蕭家的關係。白芷同時搖頭不說話,其實說穿了也不過是“故伎重施”而已,隻要自己足夠優秀,總能吸引到同樣優秀的人注目,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白芷原本是不相信有什麼“蠱”的存在,尤其是“情蠱”,一準是渣男出軌的借口。直到親眼見到真的有這種東西,才再次意識到:【原來真的有啊!】更要命的是,她玩蟲子居然玩出了心得,記錄生長周期、總結飼養方法、研究雜交品種、如果不是還有病人上門,她差點把配藥診脈的方法放一邊專心養蟲子毒物了。
教她養蠱的老婦人對白芷也充滿了好奇,乍看起來白芷隻有“刻苦”,然而隻要半月不見,你就會發現從來不知道刻苦能夠有這樣的進步。白芷不藏私,種種靈藥說用就用,不管你是乞丐還是頭人,發現有人偷學,她把人叫過來認真的教。純然隻為學習、傳播醫術而來。
她與寨裡的女人們聊天,跟著她們學織布,學采茶,幫她們與商人砍價,做她唯一拿手的菜——煮骨頭湯,因為隻需要煮就可以了。然後被笑,她們拿來臘肉,給她做飯。
誰都不知道白芷心裡的不安,小寨一片詳和。七月末,小寨忽然來了一群人,抬著一隻棺材,默默地放到銅鈴婆婆的門前。白芷還以為是自己治的人沒治好被人鬨上門,正躊躇時,銅鈴婆婆拄杖出來了看了一眼,道:“不省心的東西!”
轉頭便走,白芷追了進去,怎麼問銅鈴婆婆也不開門。白芷隻得出來問來人,來人道:“是被練長風所害。”白芷問:“那是誰?”
練長風是依附顧氏的客卿,棺材裡的是銅鈴婆婆的親孫子。
白芷與鄰居先把靈堂設起來,待人入土,卷了個包袱將養了一半的蟲子交給銅鈴婆婆:“您幫我照看一下,我去去就來。”
銅鈴婆婆冷冷地說:“好好當你的大夫,彆找死。”
白芷道:“大夫本來就是要走四方的,是我走的時候了。”
“蟲子還沒孵出來你就走?”
“嗯呐!”
“死了彆送回來!”
“噯,一定送回來,就怕您不肯埋,那就扔山上喂鷹吧。”白芷笑笑,將鋪蓋卷、衣服都留下,隻帶著藥箱與短刀暗器,再次開始了狂奔。
蕭家人說過,八月初六至初十,顧鬱洲要陪新寵去省親,那是一個山清水秀的小城,城中一汪碧波,離這裡三百裡,今天是八月初四。
是理清一切的時候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