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看了她一眼:“老爺子的麻煩會越來越少,明天彆瞎打聽啊。”
“明早怎麼請安啊。”
“我送你去。”
白芷晃著腦袋回房,反手拽上了門。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白芷準時醒來,換了衣服就去庭院裡練功,商陸揉著眼睛過來說:“不錯不錯,還是在院子裡才能施展開。過一陣兒帶你去演武場,現在彆去,那裡瘋子多傻子多,有眼無珠的也多。”
白芷問道:“比我這兒大?”
“大多了,人也多。對了,還有學堂,”商陸擠眉弄眼的,“你又要上學啦!”
“騙人找點好詞兒,難道還要考狀元?你是不是傻呀?”
早課結束,換上衣服扒兩口早飯,兩人再去永延殿請安,白芷沒忘讓商陸把她的藥箱給提上。商陸道:“你也太熱心了吧?”白芷道:“沒名字一號的藥是我改了續命膠的方子做的,藥效不如但是成本低了很多,昨天你也看到了二百顆,你覺得我會給誰?”
商陸麻利地拎起藥箱:“我來!您這邊請,這裡的樓梯不是全都貫通的,有死路。來來來,這邊請。”白芷拿過藥箱:“哼。”
白芷一向早起,此時天才放明,住在更下麵地方的人陸續往上來。每隔五天,顧鬱洲都要大規模的接見屬下,這是他回來的第一個早晨誰也不願意錯過。永延殿的格局方正,建築比朱鳥閣更大,挑高也更高,前殿是個廣場,已經有些人在等候了。兩人看到了顧清羽按劍在外,看到他們微一點頭。
商陸說一句:“我去送藥。”就眼巴巴看著白芷。白芷找出瓶子給他,商陸兩下跳到顧清羽身邊:“師父,藥。”顧清羽揣了藥,低聲道:“你們彆做得太過份。”商陸哼唧一聲:“靠山吃山,以前他們……”
“又胡說了。”
商陸吐吐舌頭,拖著劍跑了回來。四周好多人都往白芷這裡看,還有悄悄指指點點的。有些人就明光正大得多了,大伯母與顧守禮直接過來了,大伯母問住得怎麼樣,顧守禮問有什麼要添置的。白芷道:“我是有些想法,希望不會太麻煩。”大伯母笑道:“自己家,怎麼算麻煩?”顧守禮道:“你隻管開了單子來。”
白芷道:“有件事,怕是開單子也不頂用的――我想看病人。”
母子倆的臉都舒展了開來,顧守禮道:“我們早盼著你能給阿爹療傷了。”他是一個英俊的青年,一笑起來眼睛微彎很招小姑娘喜歡的樣子。
“今天方便嗎?”
大伯母道:“隻要你方便。快到時間了,來吧。”今天白芷給排在了顧翊徵的女兒顧琳的身後,顧琳回頭對她笑了笑,稍有點皮,白芷也對她擠擠眼睛。顧琳看了一眼藥箱,白芷瞄了一下她的佩劍,兩人相視一笑。
請安的過程不複贅述,白芷沒看到雙胞胎也沒看到小姨娘。傳說顧熙宮還有兩個生了孩子的妾,也沒有出現,倒是見到了六位年長堂兄的妻子,白芷把她們的長相都記下了。原本請安之後沒有職事的人都可以退下自己玩兒去了,今天顧鬱洲沒有讓眾人散去。
俯視座下滿堂兒孫、晚輩、部屬,顧鬱洲緩聲道:“近來大家都辛苦了。你們或許認為是多事之秋,顧家兩百年來經曆了多少風雨,勘破多少陰謀?什麼樣的野心家沒見過?這天,塌不下來。”
應該是注入了內力,上下都聽得很清楚。
底下一片應聲。
顧鬱洲道:“我今天把話放到這裡,每個人都能得到他該得的,沒給的,最好反省自己差在哪裡。開始吧。”
顧熙宮便開始宣布賞罰,先是罰,他拍了拍手:“帶上來!”
從兩側便有兩列黑色勁裝的精壯漢子押著十幾個人出來,顧熙宮宣布他們的罪狀:“貪得無厭、嫉妒成性,勾連外人殘害手足、謀害同門、妄圖破壞我連天城。勾結官府想要謀害家主,想報複他們認為不配享有現在生活的你們!你們應該知道官府是怎麼處置所謂江洋大盜的,斬首、抄家,家眷貶為奴婢、沒入教坊,這算好的了,閹割為奴、賣為官妓也不是沒有。”
“沒了家主他們有本事掌握住連天城嗎?不能!他們隻能做彆人的傀儡!大家統統任人宰割!捐稅有多重?徭役有多重?多少貪官酷吏都能欺辱你們,欺壓你們的家人,這是他們要的結果!”
底下頓時生出同仇敵愾之心,人人氣憤。顧熙宮又加了一句:“這是你們想看到的結局嗎?”
“不是!”
【牛人啊!】白芷小聲吸氣。
顧熙宮接著就是宣讀處罰:“顧朝行,殺害同門十二人,傷二十三人,抵命!”、“顧立陽,殺害同人九人,傷七人,抵命!”一條一條殺氣騰騰。
殿前廣場一片血色。
顧家砍頭的效率很高,三兩下砍完了,顧熙宮開始宣布獎勵:“死者,顧氏安葬,家眷子女顧氏撫養,傷者顧氏醫治。致殘者補償。死了子女的,顧氏給他養老。”然後是種種升遷命令,剛才處決了十幾個人,連同之前一個月殺掉的,空出了不少位置,都依功勞填上了。
其中白芷比較留意的是,顧守仁又領了一司的職務,顧熙宮又有一個兒子被任命去接管一處彆府。陸英被正式任命做了顧清羽的副手,白微則被調到司刑的顧守義的手下當副手去了。商陸的職位還沒有變,不過有金銀和寶劍的賞賜。除此之外,殿上殿下各有好處。
一時歡聲雷動。
白芷的笑容僵了,這就是她要掀翻的五指山。
顧鬱洲含笑看著大家的喜悅之情外溢,良久,待歡聲稍停,顧鬱洲道:“孩子,你過來。”
顧琳稍一回頭:“叫你呢。”
白芷抬頭,有點怔的目光與顧鬱洲看著正著。顧鬱洲溫和慈祥地向她伸出手來:“來。”
白芷硬著頭皮上去,顧鬱洲一改“天塌不下來”的氣勢慈和一如往昔,握著白芷的手說:“這是阿羽的女兒,現在回家了。她在外麵的化名你們或許聽過,周南。我已擇定吉日開宗祠。”
底下一片恭喜老爺子找回孫女之聲,個個開心,笑盈盈地看著白芷。白芷也扯出一個笑來,小聲說:“人挺多。”
顧鬱洲也偏過頭來,小聲說:“人多才不會冷清。到時候他們都去給你道賀,你準備好茶點。要看歌舞,我讓他們把單子送給你挑。”
白芷看著他笑:“好呀。”
再次安靜下來之後,白芷小聲說:“您忙?我準備等會兒堵大伯父去。”顧鬱洲道:“閒不下來,你這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誰。不用你堵,等會兒咱們一起去找他。”白芷道:“一言為定。”
顧鬱洲對下麵說:“都散了吧。”攜著白芷的手徑往永延閣去,顧熙宮囑咐一句:“方才說的都快些辦,金銀賞賜分下去,誰要中間亂伸手彆怪我剁了他的爪子!”也趕回去。
永延閣,白芷與顧熙宮對座診脈,顧鬱洲驅散眾人隻留著顧清羽、顧守仁與大伯母三個與他一起圍觀。
白芷仔細摸了兩隻手,對顧清羽道:“昨天您說師兄的時候,少說了個‘們’吧?”
顧清羽兩眼望天。
白芷道:“被彆人的內力所傷,同源,用的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套路,將自己的真氣注入您的體內。原本輸送功力是好力,但是他反著運功,所以現在的身體是一個戰場,裡麵有三股不屬於自己的真氣在作亂。要耗費功力時時壓製,一不留神它們還會跑出來作亂。現在又達成了平衡,抽出一股來頓時大亂。又吃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補藥,局勢搞得更混亂了。臟腑受創,身體的平衡非常脆弱。”
圍觀者都出了一口氣,這是顧家一直在隱瞞的,既為穩定人心也是為了做局。他們都知道病因,所以才不急著讓白芷來診斷。又因為彆人尚且沒有醫治的辦法他們需要白芷來治,所以要觀察她的本領。
大伯母垂淚道:“好幾年了,隻有吃了你的藥才好了一些。就是那個……”
白芷道:“我知道。給他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誰了。”
大伯母關切地問:“那?”
“有點難,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傷也是一樣的。如果有高手把幾股真氣除去就行,但是身體恐怕經不起,對功力的要求也太高。”
大伯母問:“難道就要一直吃藥?”
“我治內傷治得少,還是更依靠治病的法子來治。還是要壯大自身。續命膠說穿了就是增補自身,比您那些補藥陰陽平衡,所以病情才會好轉。隻是畢竟霸道了一些,再吃下去續命膠會變成催命符的。我會先潤臟腑、養丹田、補經脈,再把續命膠的方子改一次,讓它溫和一點。這個過程中要不斷調整藥方、劑量,養得差不多了大伯父自己把真氣驅出或者消化掉。這個過程中,身體還是會受到一些傷害、會虛弱。”
顧鬱洲若有所思。道理其實不少醫生都說過,難就難在誰都知道要這麼治,但是誰都開不出具體的方子來。就好比誰都知道考個狀元能做官,可就是考不上,官自然也就沒得做。
白芷道:“有幾點我得先說明白,任何治療都是有風險的,有九成把握的病撞上那一成不湊巧,就是十成的悲劇了。不要傷神、動怒,好好的人傷神動怒都會生病。一旦開始用藥,飲食單子我也會開出來,熏香也要有禁忌。隨著對病情的了解,我還可能改變治療方法。不治,就吃藥,估計也能保個三、五年。我要說的,都在這兒了。”
大伯母麵有憂色,顧鬱洲與顧熙宮對視良久,顧鬱洲道:“開方子吧。”
白芷深吸了一口氣,她的命算是跟顧熙宮綁在一起了。</dd>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